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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一大早换了一身墨蓝色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安静的看着镜子,回头问道:“我这样可以么?”
红叶立刻点头,说道:“小姐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陈瑾浅浅的笑了出来,摇头道:“我要的又不是好看与否。”
她重新回头看向了镜子,说道:“你觉得……我这样够庄重吗?”
红叶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点头道:“我们小姐哪里会不庄重啊!”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陈瑾的手,低声道:“小姐,您别紧张。我知道您是天下间最能干的女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做好一切。”
陈瑾咬咬唇,轻声:“最能干最厉害么?”
红叶忙不迭的点头。
陈瑾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也锐利起来,她起身站住,缓缓道:“红叶,你将红柳与绿柳叫过来。”
红叶哎了一声,立刻照做。
陈瑾眼看三个丫鬟都来到自己面前,她扫视了一圈,说道:“你们跟着我这么久,想来多少也明白我是要做什么。可能也面临多么大的风险。”
几个丫鬟齐刷刷的点头,他们小姐已经遇刺好几次了。若是这样还什么都不懂,那么真是有点蠢了。
“虽说我现在证据确凿,但是天意难测,我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更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绝地反击。这些,我一概不知。我自己的生死都不能不保障,更加不能保障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若是我真的有个什么。你们一定不能留在京城,更加不要想要为我做什么。”
“小姐,我不……”几个丫鬟齐齐开口。
陈瑾伸手制止他们,又道:“若是我有事儿,陈家反而不容易垮,所以你们一定要跟着陈然少爷。一定要帮我看住陈然少爷。将他带回清河。”
她将一枚锦囊交给红叶,说道:“若是我没事儿,一切都好。若是我有事儿,你将这枚锦囊交给五殿下杨桓。那么他一定会保你们的安危。”
红叶捏紧了锦囊,掉眼泪:“小姐。”
陈瑾倒是不哭,反而是浅浅的笑,她说:“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是最坏的可能。更大的概率是,这些都不会发生。不管不管会不会发生,你们要答应我,一定要听从我的话。”
红叶咬唇。
“一定要帮我保护陈然离开,知道么?”
几个丫鬟为难的看着她,不过还是齐刷刷的点了头。
陈瑾松了一口气,她轻声道:“希望没有问题。”
顿了一下,笑了出来,说道:“没有人可以揣测陛下的想法,只是我心中判断,这件事儿不会出现意外,大抵会按照正常的走向来。”
“既然更大概率不会出现问题,小姐为什么还要这样吓唬我们,我们真的好担心您,我们……”
陈瑾:“因为我必须算计好一切,我不能让一件事儿出现纰漏。”
她转身:“我走了。”
她并不带任何丫鬟,直接往大门而去。
红叶追了上去:“小姐,让我跟着您吧。最起码我力大惊人,而且这段日子我也有练习拳脚功夫。”
陈瑾摇头:“不必了,你记得我的话。你们的任务是帮我照顾好陈然。”
她清隽道:“陈然这个人太脆弱了,你们一定要帮我。”
红叶沉默了许久,颔首:“好。”
陈瑾松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回头就看到陈然。
陈然安静的看着陈瑾,突然就急促几步上前,抱住了陈瑾,他低声说:“姐,你一定要平安。”
陈瑾扬眉,推开陈然,问道:“没人能保证没有问题。所以,你不要管那么多了。”
她拍拍陈然的胳膊,说道:“别跟个小姑娘似的,说不定,这次陛下还会召见你。你安心在这边等待。”
陈然抿抿嘴,他不肯撒手,拉住陈瑾的手臂:“姐,我不管,你一定要好好……”
陈瑾蹙眉,甩开了陈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孩子气,给我像个男人不行吗?难道你还真的希望陈家靠我一个女子撑住么?”
她认真道:“你别不如一个女子。”
言罢,转身就走。
自从陈瑾暴露女子身份很少这样冷酷的讲话,陈然一瞬间竟是有些茫然了。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当年一起读书,他每次找茬儿陈瑾就是这样的口吻。
往常她是为了激励她上进。而今,她也是如此。
她是希望他坚强起来,陈然突然就觉得自己比以前聪明了,若是以前,他只会恼火,只会觉得陈瑾不是好人。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竟是能够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他看着陈瑾,远远的喊道:“姐,我明白的。”
陈瑾没有回头,抬手扬了扬。
高廉此时等在院子门口,他说道:“一早就看到你在教训弟弟。”
陈瑾:“他本来就不能跟个女孩子似的。”
二人一同前行,高廉道:“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你,能够那么理智。”
陈瑾歪头:“我难道不该冷静么?这世间我是最该冷静的。”
高廉微笑:“倒是应该吧。”
他笑够了,想了想,说道:“俞家人已经发现五殿下失踪了。其实不止是俞家人,外面也有些传言,说是五殿下被陛下软禁。”
陈瑾轻描淡写:“你该不会觉得是我散播的吧?”
高廉:“自然不是,我明白不是你。因为这个消息传出去对你一点也没有好处。不过,我倒是害怕,正是因此,俞家人会破釜沉舟。”
陈瑾停下脚步。
“俞家若是觉得陛下要处置皇后,软禁五殿下,那么干掉你的可能性太大了。毕竟,你死了,一切都不存在了,难道七殿下敢直接杀皇后么?他不敢。所以这个时候,你的安危……”
话音未落,就看到远处几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高廉也顿住脚步,他扬眉,不过手腕却按在了腰际的剑上。
陈瑾感觉到他的紧绷,她歪头看向了来人,扬起了嘴角。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动作之前,几人立刻冲了上来,毫不犹豫的杀向陈瑾。
陈瑾迅速的闪过,她还不待动作,就看到高廉的剑已经抽了出来。而他更是迅速的吹哨,顷刻间,众多人手更是团团将几个刺客围住。
高廉拉住陈瑾退后,不多时的功夫所有人就已然被控制。
高廉认真道:“陛下不会让你在这样的时刻出事儿的。”
陈瑾浅浅的笑,感慨道:“是因为我作为一颗棋子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我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陈瑾垂垂首,随后抬头道:“例如,替皇帝处理掉假皇后。”
陈瑾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不自己这样做,但是她想,皇帝早都知道却不动手,必然有自己的需求。而她现在就是陛下让皇后消失的一个工具。
“我想,五殿下被软禁的消息是陛下放出去的吧?若不然,俞家怎么会破釜沉舟?皇帝不仅要除掉皇后,还要除掉俞家吧?皇后是假的该死,可是俞家到底是子桓的外祖父家。只是不知,他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子桓?”
陈瑾语气很柔和,但是却咄咄逼人。
“可是你也要杀皇后,若是俞家其他人知情,你也恨不得他们死吧?那么看来,你与陛下的诉求是相同的,既然相同,那我倒是要问一句,你是否考虑过五殿下的感想呢?你们不是都没有想过么?所以,你也没什么理由埋怨陛下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也该懂。”
陈瑾微微垂眼,她竟然笑了出来,她说:“是啊,我们一样。不过,我是杀父之仇,陛下呢?”
她抬眼,认真:“陛下就算有杀妻之恨,也是针对召贵妃。不是俞家吧?所以我看,说什么真情,未免可笑吧?虽然我说这个话很不要脸,但是我敢说一句子桓没有道理埋怨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可是陛下敢说么?”
高廉微微蹙眉,低语:“有些话,不该你说。我想你是聪明人,难道不明白看破不说破么?”
陈瑾浅笑:“其实也没有什么,总归,我想你高廉就算是忠心,也未必事无巨细在皇帝面前汇报吧?”
陈瑾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往御书房走,她道:“我突然觉得,我早上想多了。因为皇帝不会杀我,也不会让其他人杀我。”
高廉跟在陈瑾身后,疑惑:“你又知道?”
陈瑾:“我当然知道。”
她微笑:“因为我聪明啊!”
高廉觉得陈瑾有些奇怪,不过却又说不出什么。陈瑾这个人真的不好理解。她其实是挺特别的一个人。
他道:“其实我挺奇怪你这种性格为什么会喜欢上五殿下。”
陈瑾认认真真:“因为他很好。”
“我也很奇怪五殿下为什么会看上你。”
陈瑾:“道理很简单啊,因为我也很好。我们不能在一起,是现实环境,有缘无分。但是,不代表我们没有感情。我们就是太有感情了,才会如同今日一般举步维艰。”
陈瑾苦笑一下,说:“又或者说,是我逼得子桓举步维艰。”
顿了顿,陈瑾认真:“我对不起他。”
她看着面前的御书房,低声:“我真的对他不好,不及他待我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