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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寅除了把照片拿给了夏盈光, 其余什么都没给她说。同时, 他也拿到了保险箱里夏聪毅偷税漏税的证据, 不过, 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的私人律师的专业是金融法、公司法方面的,从没接过交通肇事逃逸时隔多年追诉的官司, 故而李寅重新委托了一位这方面的律师,律师姓赵,是这方面的权威。
赵律师拿到李寅整理好的资料后,一看见是两千年发生的事故, 事故固然有疑点,但在当时都被忽略了, 草草了事。
时隔多年想要找到新的证据, 可以说是很难——除非犯罪者自己去派出所自首。
赵律师看完文件, 道:“我们现在虽然有了证人,但仍旧需要实质性的证据,因为我们的目击证人当时是醉酒状态, 并不清醒,法官会将我们提交的呈堂证供驳回的。不过,想找到其他证据的话……这恐怕很难, 事发当时取证是最容易抓到犯人的,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略一沉吟,看着李寅, “我听说, 您还有他其他的金融犯罪的证据是吗?”
“肇事追诉是不限时效的, 我们先拿着他偷税漏税的证据将他举报,等他进了监狱,就再也没法翻身了。”
“按照他偷税漏税的程度,一年就出来了,在这期间,我们再慢慢寻找其他证据……关键是他当时开的车,是工地的车,没有牌照是很难办,但是他一定把车藏在哪里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是有痕迹的!”
十年前的交通监控录像,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
“等找到有力的证据后,最后再以交通肇事逃逸致两人死亡的罪名将他告上法庭!这里还得追加一个剥夺未成年人教育权的罪名吧?只要整理好了证据,他至少要吃十年牢饭!”
他言之凿凿地道。
赵律师的想法,和李寅差不多是一致的,因为短期内,要想找到证据是不可能的,他倒是能把夏聪毅绑了逼供,或者拿夏凯飞做威胁。
但这不合法,而且还是钓鱼执法,所以李寅仍想找到证据。
他私底下开始收购一些夏聪毅的中宏建材的散股。
六月底,夏盈光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她考试的时候是发着烧的,并且她这半年来,基本就只学好了英语,别的科目都是连蒙带猜,有时候正确率挺高,有时候会几乎全军覆没,很靠运气。
她考了一个比预计中高二三十分的分数,说起来很有些丢脸的,但按照往年的音乐艺考文化分数线,她的这个看似很低的文化分,实际上已经处于安全地带了,英语及了格,小分也过了。
加上夏盈光的艺考成绩分数高,报考最开始看好的南城艺术学院是很稳的。
又过了半个月左右,国税局的人出示了证件,直接闯进夏聪毅的建材公司,找到财务部,把他公司所有的文件都搜走了。
夏聪毅公司虽然上市了,但规模毕竟不大,平时做两份账,实质性的账本证据,已经被李寅提交给相关部门处理了,之所以上他公司搜查,就是为了查一查有没有别的违法证据。
处理结果或许很快就会出来,夏聪毅会直接被宣判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处罚。
七月底,法院的传票寄到了夏聪毅手里,夏家陷入水深火热,李琦六神无主地找了自家父母,一群人慌慌张张到处去找关系,送红包。
同时,夏盈光开始填志愿,她研究不懂这方面,李寅问教育局的老师打听了下,第一志愿便填的是离家只有半小时车程的南城艺术学院,第二志愿是师范大学的附属音乐学院,其他志愿也都是本市的学校。
李寅肯定不愿意让夏盈光去外省读书的。
八月,夏盈光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她高兴极了,把通知书抱在坏里睡觉。
而夏聪毅交了数百万的罚款,脱下一身西装,换上囚服,进了南城郊区的一所轻型监狱。
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双鬓发白,被带走前,老泪纵横地对夏凯飞道:“凯飞,爸爸虽然不在,但公司还没完,爸爸的公司,就交给你了,你一定好好干。”
夏凯飞知道这事是李寅做的,他听见过夏聪毅和李琦的谈话,夏聪毅被带走了,他用力将一封辞职信丢在部门经理的桌上,在经理愕然的眼神里朝他竖了个标准的中指,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他怒气冲冲地上了楼,找上了李寅。
秘书正在打电话,见一个男人闯过来,连忙要拦:“你谁啊?干嘛的!哎哎哎!别乱闯!我叫保安了啊!李……李总!”
秘书没能拦住夏凯飞,让他给闯进了李寅的办公室。
夏凯飞是第一次来李寅办公室,他自己在李寅的环岛集团,是个小文员,拥有一张狭小的办公桌,一台整个部门最卡的电脑,一个最不灵的鼠标,处在不通风的角落里,还在饮水机旁边,人人随时都会经过他的位置,夏凯飞连扫雷都不敢玩!
可谓是压抑已久,积怨已深!
他在李寅公司里熬了这么久,要不是李寅和夏聪毅都压着他一头,他早就辞职了!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换谁谁能忍?
夏凯飞闯进了李寅办公室后,秘书一脸尴尬地跟进来,很惶恐地跟李寅道歉:“李总,我不知道这个人,他突然就这么闯进来了……”他看一眼那怒气冲冲的瘦弱青年,“我要叫保安吗?”
李寅没什么表情:“不用叫了,你先出去,倒杯水进来。”
无论何时,他都能稳住自己的神态,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无人能看透。他对仇人都能和颜悦色,但是面对着夏凯飞,李寅不太乐意对他笑。
他态度极为冷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闲闲地看着夏凯飞:“找我什么事?”
夏凯飞高高地仰起头:“我辞职了!”
李寅扫一眼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正有一封是夏凯飞的上司发来的。
他很平静地“哦”了一声,眼睛瞥着夏凯飞,似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我受够了!”夏凯飞恼怒极了,虽然他们家公司肯定比不上李寅,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董事长都被抓进去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救了,完全可能起死回生。
李寅冲自己摆什么架子?
他捏紧拳头,不分尊卑地指着李寅、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就这样屈服了,别以为我们中宏就这么完蛋了!我发誓,我会重整旗鼓给你看看!”
他对李寅积怨已深,最让他痛苦的就是夏盈光那件事,无论如何,他也忘不了夏盈光,哪怕结婚了,他也始终想念着她。
现在他终于爆发了。
李寅并不生气,他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我等着。”
夏凯飞还是太过年轻,丢下狠话,见李寅没什么反应,又气又怒,反倒要把自己气得心脏病发了。他脸色都气得发白,连忙拿出药片吞了两颗,偏偏他又拿李寅没辙,他能做什么?冲上去打他一顿吗?
他看看李寅的身高,完全不认为自己可以以弱胜强。
夏凯飞灰头土脸地走了。
因为夏聪毅罚款交了好几百万,差点一千万了,相当于公司是完全没有流动资金。家里的钱、包括李琦腆着脸从娘家借来的一百万,都拿去填了公司的窟窿,可这还远远不够,夏凯飞找朋友借钱,但是都是一笔笔的小钱,根本不顶什么用。
这时,有个人联系了夏凯飞,说想买一点他手里的股份。
夏凯飞是火烧眉毛,急着用钱,而对方开价高出市价不少,他没什么这方面的心眼,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但夏凯飞很快就想通了,公司现在半死不活的,愿意花这么多钱买他的股份,都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于是他也没跟李琦商量,很快就咬牙卖了。百分之十,也不算太多。夏凯飞想着,他还有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份,依旧是第一股东。
卖百分之十的股份,能够救急,也不吃亏,大不了以后再买回来。
但夏凯飞并不知道,这股份是转到了李寅的户头。
他更不知道的是,李寅谋划着收购中宏,已经有好一阵时间了,现在李寅手上的股份,完全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夏凯飞凑够了钱,力挽狂澜,好容易拯救了濒危的公司,可这时,他却从其他股东那里听说了一个噩耗。
公司易主了。
对方手里掌握的股份,竟然比他要多一个点!
他不再是控股股东了!
李琦听说这个噩耗后,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夏凯飞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想不清楚这位新的控股股东是谁,因为对方收购股份的动作可谓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夏聪毅入狱后才不够一周时间,这时间太短,他根本没时间去查这些。
对方召开了周一的股东大会。
这人到底是谁?
夏凯飞毫无头绪。
所有股东都不知道新的控股人是谁。
直到周一,所有人战战兢兢地在会议室里等待着,夏凯飞如坐针毡,到了准点,会议室门外一阵重重的、属于皮鞋的脚步声。
夏凯飞心提到了嗓子眼。
会议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黑色的皮鞋,笔挺的西裤裹着两条长腿,夏凯飞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望上看,天塌般的绝望笼罩了他。
就在不久前,他在李寅面前信誓旦旦放下狠话,说要重整旗鼓给他看看,就在这一周里,他东拼西凑了一笔钱,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公司,夏凯飞甚至很自得,认为自己大学没有白读,自己也是很能干了,不像前上司说的那么无用。
他可曾想到,自己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脏衰弱得厉害。
夏聪毅公司不大,会议室装修的倒是豪华,李寅坐到了主位上,他的秘书和特助都站在他背后,特助很干练地打开笔电,替他发言。
李寅一眼都没看夏凯飞。
很快,解决了一部分事后,八月底,夏盈光开学了。
她是艺术学校,军训在冬天,别的大学军训的时候,他们已然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