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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已经结束,儿子和沈墨白又完好无缺,她边脱隔离衣边问:“既然没事,你怎么给煊儿洗那么长时间?
而且?你乱喊什么?”
“为夫乱喊?你以为为夫愿意给他洗那么久?”沈墨白满脸委屈:“煊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才不过一个多月,就狡猾奸诈、诡计多端。
而且,他的手脚忒麻利,简直防不胜防。
为夫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他就是不让为夫碰他的手。
一碰他就哭。
为夫没办法,只好摘了些草棍和树叶给他编草螳螂。
他把螳螂拿走了,这只手还是不松开。
我一连编了三只草螳螂,他才堪堪把手松开了一条缝。
为夫瞧着?他手里好像有东西……”
沈墨白的话让纪青灵三人哭笑不得,不约而同向煊儿小小的拳头看过去。
许是感受到大家都很关注他的小手手,煊儿非常给力地咧了咧嘴巴。
然后小拳头一松,手掌摊开了。
在他的手掌上,赫然躺着一片艳红的,蔫巴巴的花瓣。
沈墨白眼疾手快,伸手将花瓣拿下来举在眼前,“这是什么花?”
“罂粟!”
三个男人的目光登时落在了纪青灵的身上,却见纪青灵面无表情道:“这是罂粟,是用来提炼类似于可卡因这种麻醉致幻药物的原材料。
我将它称之为毒榀。”
一提到可卡因,三个男人都变了脸色,目光一个比一个凝重。
肖慕皱眉:“它是从哪里来的?”
纪青灵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到匪夷所思,却合情合理的想法。
她冷声道:“从麻姑身上拿的。
肖慕,我敢肯定,麻姑的死亡第一现场,乃是一片罂粟地。
那里遍开着这种艳红的罂粟花,像一片火海,又像鲜血的世界。
正因为死亡的地点太特殊,所以,凶手才用别人的双脚,顶替了麻姑的脚。
因为,麻姑的鞋底上,不仅沾染着那里的泥土,还有可能镶嵌着许多罂粟花的花瓣。
他足够冷静,也处理得很好,甚至给我们出了个莫名其妙的大难题,让我们对他给麻姑换脚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麻姑的尸体上,还是沾染了这样一片花瓣。
而煊儿,因为对红色异常敏感、偏爱。
也因为他在墨白怀里,所处的视觉位置比我们都要低。
居然找到了这个我们所有人都遗漏掉的线索。”
饶是沈墨白有着惊人的推理侦破能力,也被这种匪夷所思的结论弄得有些发愣。
他的眸中跃动着黑色的火焰,默了默,才问:“你确定是罂粟花海吗?”
“确定!”纪青灵点头:“不止是凶手,天筝长公主也在那里。
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控制天筝长公主的那个人。”
“为什么?”肖慕突然问:“你为什么能确定?
或许,这片花瓣是凶手转移麻姑时沾到的。
又或许……”
“没有或许!”猛地打断肖慕,纪青灵道:“他喜欢红色,崇拜鲜血,迷恋杀戮。
他的内心空洞又迷茫,就像一只没有方向的小鸟。
他渴望自由,渴望脱离黑暗,但却自始至终都在深渊里沉沦。
他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失去了最起码的爱的能力。
但他拥有高智商,身份尊贵,非常强悍,极其冷静。
他,很有可能就是K!”
直到纪青灵说出最后一句话,凤栖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青灵说的人很熟悉。
青灵每说一句,他的心就会沉重一分。
倘若不是那句“失去了最起码的爱的能力”,他几乎就要认定青灵说的人就是墨白。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一个是墨白,另一个,却是K?
凤栖突然在心里骂了句娘:“老天!你TMD吓死宝宝了……”
意外发现,为经年的连环杀人案提供了一线曙光。
因为案情重大,且又涉及之前自己府里妾室争风吃醋,沈明轩表现得非常开明大度。
不但采纳了沈墨白和凤栖在盛轩王朝全面搜查罂粟花海的建议,还主动提出秘密调查。
虽说沈明轩心怀叵测,但秘密调查不易打草惊蛇,正中纪青灵下怀,凤栖欣然领命。
……
“轰”地一声,如同浇上了汽油,红色海洋瞬间变成了火海。
“混蛋!你疯了吗?”天筝长公主发疯般想要阻止火势的蔓延:“遗忘村庄毁了,虫蛊计划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现在你又将花海烧掉,我们以后要用什么东西来控制他们?”
“天筝长公主?危险……”几名侍卫死死拉住天筝长公主。
然,他们越是阻止,天筝长公主越是歇斯底里。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松开她,既然她这么想死,那就让她和这些罂粟花一起被焚毁好了。”
男人的声音虽冷,却波澜不惊,猫瞳般一绿一褐两只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异常优雅。
可是,若仔细深究,却能发现他的眼底隐藏着暴虐。
他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侍卫们将天筝长公主松开,天筝长公主却不再往前扑,跪倒在地哭喊道:“这是我们的心血啊?你烧掉的,乃是我们的江山社稷……”
“你的江山社稷,不是我的。”男人摊开手,很无奈的样子,“倘若不是你自作聪明,让变脸娘冒充纪青灵去杀沈墨白,我犯得着烧掉花海吗?”
“要不是你杀死麻姑,纪青灵他们怎么会发现罂粟的秘密?”
“你还敢说!”男人脸上的优雅终于破裂,恶狠狠地盯着天筝长公主,他的声音如同从棺材里透出来般冰冷,“倘若不是有人给我们报信,现在,你我都在智亲王府的大牢里了。”
突然,他又笑起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杀人吗?
因为我喜欢切肉,喜欢听见骨头被剁碎的声音。
喀拉拉,多么悦耳动听的声音?
你能想象把它吃在嘴里的感觉吗……”
“呕……”天筝长公主一阵干呕。
但她还没忘记自己的处境,一边往后缩,一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嫌我恶心?”男人皱眉。
“我……我没有……”
“那就乖乖地听话,否则,我会像切碎麻姑那样,切碎你!”
“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西京!”
……
站在满目疮痍,完全被烧成焦黑的土地前,纪青灵的太阳穴扑哧扑哧猛跳。
晚了,又晚了。
和以前一样,每次到最关键的时刻,线索就会中断。
他们虽然走得很仓促,但却走得很干净。焦黑的泥土还是热的,却不剩一棵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