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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山区的气温要比城区低一些,早晚的温差也更大。这种季节这种天气,更容易引发感冒,医院输液室里的病患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连走廊里都坐满了人。
夏至一直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并不能舒舒服服地睡,所以她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昏昏沉沉的。
她知道阮滨一直守着自己,一点都没有闲着,他去附近的商店买了毛毯和枕头,竭尽全力地想要她舒服一点。她能感觉到他时不时地给自己盖毛毯,她的头往下撇了,他也会帮她扶正。
迷糊之中,她听见护士说,“退烧了,挂完这瓶可以走了。”
阮滨:“好,谢谢。”
护士:“你们是外地的吧?”
阮滨点头,“对,我们今晚就要走。”
护士好心提醒道:“虽然烧退了,但还是要注意,最怕晚上再烧起来,这几天千万不要太劳累,回去记得吃药,多喝热水,如果再烧起来,还是得上医院。”
阮滨:“知道了,多谢。”
输液室里病患太多,护士匆匆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说是休息,其实这里根本休息不好,坐的地方还是其次,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人多嘈杂,但小地方资源有限,只能这样了。
阮滨看了看夏至,伸手将她耳边飘落的头发别在耳后。
夏至本就睡得浅,这一弄,她直接醒了,她眼睛还没睁开,头先撇开了,她不愿让他碰到,更不愿意接受这种暧昧的动作。
阮滨停了手,识趣地放了下来,柔声问道:“醒了?感觉舒服点没有?”
夏至慢慢地睁开眼睛,没有正视他,难受地皱起了眉头,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阮滨看了看手表,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便说,“大巴车早就开了,你只能跟我走。”
夏至反问道:“先生,我跟您熟吗?”
阮滨并没有一点生气,而是浅浅一笑,坚持说道:“熟不熟不重要,重要的是,最近单身女性遇害的新闻一件接着一件,你一个女人生着病,还是在外地,你敢一个人走?”
夏至没力气跟他争辩,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就不能在旅馆住一夜明天一早再走吗?”
阮滨又笑了,调侃道:“你身上有钱吗???”看着夏至那吃瘪的表情,他心里直乐,“就算有好心的旅馆老板收留你一夜吧,你就不会怀疑老板别有用心?小姑娘,出门在外不要太相信别人。”
“你别乱给我起绰号,喊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小姑娘,我看我最先怀疑别有用心的人应该是你。”
阮滨玩味儿似的点点头,“恩,那就听你的住旅馆吧,我们一起,我保护你。”
“你??”夏至气得接不上话,这赤果果的调戏,傻子才听不出来。
阮滨看她被气得脸红的样子,不再跟她开玩笑了,一本正经地说:“你一个人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要么我陪你住旅馆,明天再走,要么挂完点滴直接回去,我送你到家,你自己选吧。”
夏至低着头不说话,她还没弄清楚他的目的,而且她也不想跟他呆在一起,两样都不想选。
阮滨抬头看了看吊瓶,药液已经所剩无几,他说:“快好了,走出输液室之前你可以想想选哪个。”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夏至无聊地坐着,忽然,她看到前面好几个正在输液的人朝她的方向看着,她顿时就涨红了脸,像猴一样被看了半天的戏,那怪异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大家不会误以为她跟阮滨有什么关系吧?!不行,千万不能让别人有所误会,她是一点都不想跟阮滨扯上关系的,人可是已婚人士啊。
想到这里,本就因为发烧而脸红的夏至,脸越发的红,因为气恼而脸红,因为紧张而脸红,还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而脸红。
阮滨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还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了,关心地问:“怎么了?”说着,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又烧起来了。”
夏至往后一躲,说:“没有,我很好,你别碰我。”
阮滨轻轻地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了。
输完液,走出医院,外面已经漆黑一片,这里的夜晚比城市里面更加的暗,仿佛连夜空都更加广袤。
夏至深吸一口气,这清冷的空气令她精神为之一震,还是外面舒服,虽然有点冷。
“披上吧,别又着凉了。”不等她反应过来,阮滨已经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她试图反抗,他紧接着又说,“披上,这大晚上的没人注意我们。”
“??”夏至语塞,原来,由始至终,他都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在顾虑些什么。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叫了车你再出来,外面风大。”说完,阮滨朝路边的面包车走去。
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路上见不到出租车的身影,有的也就是路口停着的私家车,也可以说是黑车。
不一会儿,阮滨谈好了价钱,朝夏至挥了挥手,“小至,过来,上车走了。”
夏至揪着他的外套,小跑着朝他去。
从这里开到杭城,可能是晚上的缘故吧,一路都很通畅,司机是个小伙子,问清了路线之后就没再说话了,专心开车。
“睡一下吧,有一会儿呢。”阮滨拿起被她丢下的外套,试着再给她盖身上去。
夏至挡了一下,刻意保持着距离,说:“用不着,别做这些,求你了。”
阮滨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失落之色,他不再说话。
车子往杭城的方向开着,车里没人说话,倒也显得安静无聊。
夏至靠着,撇着头看着窗外,借着路灯光,她只看到了高速公路,以及公路旁边一些山体的轮廓,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阮滨默默地转头看着她,心里千回百转,远不似表面这么平静。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要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去接近她,普通朋友,还是其他,好像任何一种关系都不合适。
从何李那里得知,周浩林已经结婚了,而对方正是她的好友唐思甜。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无疑是兴奋的,心里那种思念和爱恋的情感,一下子死灰复燃,他觉得他又有希望了。
事到如今,他不想也不会去评价周浩林和唐思甜之间的感情,他只是担心夏至,只是在意夏至。
不过以最近这段时间与她接触的状况看来,周浩林与唐思甜的结合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这一点,他是欣慰的,至少说明周浩林在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深刻。
他没有资格去计较她恋上谁,就像他没办法改变他的过去一样。
十点左右,司机在阮滨的指路下将车子开到了小区,他轻拍夏至的肩膀叫醒了她,“小至,小至???到家了,醒醒。”
夏至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很沉,如果不是阮滨叫她,她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下了车,夏至这才想起很关键的事情来,满脸的懊恼,“遭了,我的东西全在旅馆房间里,包括家门钥匙。”
阮滨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诶你干什么,松手!”夏至奋力挣脱,“听到没有,松手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阮滨没管她,走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朝里面的人问道:“大叔,请问有夏至的东西吗?是一个女学生送过来的。”
保安大叔立马点头,说:“有,有。”
夏至愣了一下,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不一会儿,保安大叔就拿着夏至的书包递出来,“是这个吧?”
阮滨接过书包,“对,就是这个,谢谢啊。”
保安:“不客气。”
夏至这才明白,原来刘宇钦把她的行李都拿到这里来了,真是辛苦她了。
阮滨又问:“她几时过来的?”
保安:“八点多吧。”
阮滨点点头,再次表示感谢,然后一手拉着夏至,一手拿着她的书包,往小区里面走。
夏至自然是不肯被他拉着的,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他也越抓越紧,她生气道:“你的戒指搁得我手疼!”
阮滨身体一僵,脚步也停下了,那枚还未取下的婚戒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的处境,也时刻刺痛着夏至的心。
他松开手,另一只手将书包往肩上一背,然后他做了一个令自己都兴奋无比的举动。
他利索地取下婚戒,在黑暗之中,将婚戒朝垃圾桶的方向一丢,“哐当”一声,听声音,那枚戒指准确无误地被丢进了垃圾桶。
他回头对着夏至笑,轻松无比地说道:“它也搁得我手疼,丢了就行了,反正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夏至根本无法认同他,更无法理解他,咒骂一句,“变态,神经病,离我远点。”
她后退一步,阮滨就追上前一步,这种不断接近幸福的感觉,特别棒。他说:“小至,听我说,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我跟她只是挂名夫妻,结婚或离婚只需要一道程序,我??”
“你别说了!”夏至打断他,这算什么啊,被抛弃的人是她,饱尝痛苦的人是她,在她慢慢走出来的时候,他又来撩拨她,这算什么啊?!
夏至瞪着他,红着眼睛说道:“你的任何事我都不想知道,阮总,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请你自重!”
阮滨深吸两口气调节着气息,好让自己激动的心平静下来,很快,他又恢复了沉稳,说:“好,好,我不说??今天太晚了,你需要休息,明天,约个时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行吗?”
“即使你想说,我也不想听,”夏至快速从他肩上拿下自己的书包,“你够了,阮滨!”
这时,巡逻的保安正巧路过,听到这边有争执的声音,举着手电照了照,“小姐,需要帮忙吗?”
夏至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阮滨一眼,转头朝保安说:“暂时不需要。”说完,她径直朝自己住的楼走去。
保安一直拿着手电照着阮滨,阮滨想追上去,才迈开一步,保安的手电就跟着他,“先生,需要我报警吗?”
阮滨很是无语,只得悻悻离去,算了,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