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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另一边是一个小院,栽了一棵梧桐树,枝叶繁茂。大白天的宁涛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姑娘家的房顶上,他从房顶跳到了那棵树上,然后又踩着一根树枝来到了阁楼二楼的走廊上。
那个女人的房门就在走廊一侧,宁涛来到门前,心中却又犹豫了,就这样直接闯进人家一个女人的房间里,这算是强盗行径了吧?
如果能将她带回去,那当一回强盗倒也值了,可他心知肚明就算他冲进去,他什么也得不到。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敢翻房过来,就不敢进我的门吗?”
宁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敲了敲房门。
“请进。”门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声音清脆好听。
宁涛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门后的房间并不大,有一张雕花的花床,一个梳妆台,放了一面铜镜,几只胭脂水粉盒。还有一只绣花的架子,那上面还有一幅没有绣完的作品,绣的是鸳鸯戏水。
她就站在绣花的架子旁边,看上去仅有十七八岁的年龄,亭亭玉立。她的眼神大胆、直接,给人一种果敢的印象。她旁边的鸳鸯戏水似乎是她的未完成的作品,可给宁涛的感觉,她绝对不是一个躲在阁楼里绣花的女人。
“你知道我翻房子过来,你还敢把我叫进你的屋子,你就不怕我吗?”宁涛笑着说。
“就算我不叫你进来,你也会进来,对吗?”她说,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宁涛笑了笑:“你年龄不大,胆子却不小,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已经十八了,与我同龄的玩伴都已经为人母了,你竟然说我小?”
宁涛这才想起来,这是古代,女孩十三四岁就可以嫁人,她都十八了还待在阁楼里,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剩女”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宁涛问。
“你叫什么名字?”她反问。
“我叫宁涛,你呢?”
“章小青。”她说出了她的名字,然后又补了一句,“字清宁,你可以叫我小青,可以交我清宁,也可以叫我张姑娘。”
小青,那是宁涛对青追的昵称,他笑着说道:“那我就叫你清宁吧。”
章小青说道:“你没字吗?”
宁涛说道:“有啊,我……字不日星君。”
“不日星君?”章小青念了出来,然后笑了,“你还真是一个狂浪之人,居然有这样的名号。”
宁涛唤醒了眼睛的望术状态,观察她的同时说道:“清宁姑娘不也是一个胆大之人吗,你都不认识我,就敢让我进你的屋子来,你就不怕被人瞧见坏了你的名声吗?”
章小青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我就是让你来坏我名声的。”
宁涛顿时愣了一下。
这弯转得有点大,车龙头都被掰弯了。
他的望术诊断也结束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没有灵力,也没有内力。她甚至还有点亚健康,长期坐着绣花,腰椎盘有点突出,眼睛的视力也有点近视。
这些毛病他轻松就能给她治好,但时限已经不到一天了,没什么意义。而她自己恐怕也不在乎这些小毛病,更不会存在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受。
“不过你可别胡思乱想,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刺死我自己。”章小青抓起了绣架旁边的一只剪刀,抵在了她自己的胸口上。
那里有着很好的发育,丰满且挺秀,十分诱人。
宁涛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次进入的过去时空,遇到的怎么都是奇怪的人,奇葩的事?刚才他就有一种龙头掰弯的感觉,她说了那样露骨的话却又拿起剪刀抵在她自己的胸口上威胁他,他感觉这车已经没法坐了。
“你冷静一点。”宁涛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究竟想干什么?”
章小青说道:“我父亲是一个商人,他从岭南给杨贵妃运送荔枝和茶叶,可在长安城外被人劫了,投进去的钱收不回来了,一部分的钱是从那个恶霸的钱庄里借的,利息很高。我父亲无力偿还,那恶霸提出要我嫁给他做小妾,我宁死不从,你来坏我的名声,那个恶霸或许就不会娶我了。”
宁涛好奇地道:“那我要怎么做,才算坏了你的名声?”
章小青说道:“你脱掉你的衣服,我大声喊叫,然后你从我的窗户口跳出去。”
宁涛:“……”
章小青又说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江湖游侠,你能从对面的房子里飞到我这里来,这说明你的武艺很高。请大侠帮帮我,小女子这辈子是无法报答你了,下辈子一定报答你。”
宁涛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悯,一个花朵一样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不幸,可看她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地开出一张空头支票,他心里又忍不住想笑。
“如果失败了,你打算怎么办?”宁涛终究没有笑出来,她能做出这种决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要是再笑她就显得没心没肺了。
章小青的眼眸里泛起了点点泪花:“要是失败了,我就在这里上吊,请你把我的尸体带出安化门,交给一个小哥,让他把我埋在他的院子里。”
“那小哥叫什么名字?”
“翟伟,字平川,号青林居士。”念出这一串名字的时候,章小青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浓浓的情意,但更多的却是忧伤。
宁涛记住了这个名字,又问了一句:“他是一个读书人?”
章小青点了点头。
宁涛说道:“行,我答应你,你也不用死,我直接送你去见你的那个情郎翟伟,我甚至可以为你杀了那个恶霸。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满足我。”
“满足你……什么?”章小青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宁涛的长毛的腿上,神色骤然紧张了起来。
宁涛说道:“不用紧张,我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
宁涛点了一下头:“你有没有做过这样一个梦,你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你去见她,然后你进入了一个雾蒙蒙的世界,你走啊走啊,最后见到了一个红衣服的女人。你问她是谁,她转过了头来,她的头是一个骷髅……”
“别说啦!”章小青的反应很强烈,她捂住了耳朵,“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做过这样的梦,是吗?”其实,就她的反应,宁涛便能确定她做过和寻仙,还有那个上吊的寡妇做过的一样的噩梦,而起就她此刻强烈的反应来看,她的噩梦里甚至有更多的内容!
章小青很痛苦的样子:“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宁涛哪肯罢休,他跟着又朗声念诵道:“众神寂灭天道卒,镇时塔下现建树。寻祖还需身先故,生死之间有秘路。这是你留下的预言,你还说丹圆之时便是你我相见之时,你难道都忘了吗?”
刺激增强。
“啊!”章小青突然惨叫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宁涛慌忙冲了上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她的身体之中注入了一点灵力。
章小青的四肢转眼就停止了抽搐,可她的眼神却显得很诡异,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金芒。
那一丝金芒一闪即逝,可宁涛还是捕捉到了,他心中骤然激动了起来:“难道她的身上有着更完整的寻祖丹丹仙的元婴?”
就在这个时候,章小青开口说道:“丹圆之时便是你我相见之时……”
一句话没说完,她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给他的感觉,她说了这句话好像是耗尽了一身的精气神和力气。
他松开了她的手,盘腿坐在了她的身边,观音坐莲之姿。
他进,元婴出。
下一秒钟,他一头扎进了章小青的脑海之中。
一张张静态的“照片”和动态的“视频”记忆片段在她的脑海之中浮浮沉沉。
他看到了她小时后的样子。
他看到了她绣花的样子。
他看到了她梳妆的样子。
他看到了她和她那个小哥哥翟伟在城外踏青游玩的记忆,她很开心。那小哥白白生生,面如冠玉,人是好看,可衣衫破旧,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穷书生。可古时候富家小姐看上穷书生,不惜一切都要和穷书生私奔的故事还少吗?
随后,他终于发现了那个隐藏的噩梦,他一头扎了进去。
笼罩天地的迷雾,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女人的引路的声音。
宁涛以章小青的第一人称的视角向她靠近,最后看见了她,红衣如火,长发及腰。仅看背影,她绝对是一个绝代佳人。
忽然,她转过了头来。
宁涛顿时惊愣当场。
骷髅脸还是那张骷髅脸,可却多了一只嘴唇。
她开口说道:“你又来啦?”
嘴唇蠕动,声音清晰。
可是宁涛无法说话,这里只是章小青的梦境。
“你已经唤醒了我,我的时间不多啦……”
宁涛心中一惊,她什么意思?
“切记,丹圆之时便是你我相见之时。”她说,然后起身向迷雾深处走去。
之前都是做梦的人被吓醒,而这一次却是她起身离开。
章小青的噩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宁涛也被弹了出来。他又在脑海之中搜索了一遍,但再没有发现,他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之中。
楼下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
“混蛋!老不死的东西,把她给我交出来,不然我打断你的一双狗腿!”一个声音传来。
这声音……
莫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