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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后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睡个好觉。”
楚昭起身,两根手指捏着鸡腿,举到谢燕来眼前。
“但鸡腿怎么也得给我拿走吧?”
谢燕来挑眉,道:“你当时一边哭一边吃,吃的可香了,我看你这么喜欢,万一拿走了你睡不着呢?”
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楚昭故作恼怒:“忤逆,阿乐,拖出去打。”
阿乐笑说:“我打不动。”又提议,“可以喊钟叔来打,我看钟叔总是想打他。”
谢燕来呵了声,楚昭哈哈笑。
“好了。”谢燕来待她笑过,说,“楚小姐睡好了,精神了吧?”
楚昭点点头。
谢燕来道:“那就请出征吧,西凉大军再次集结而来了。”
阿乐攥住了手,神情紧张。
楚昭还好,她知道一次击退西凉,不会结束,听到父亲死了,西凉王肯定要再次前来。
“谢将军。”她将鸡腿一甩抛开,高声说,“取本宫披挂来!”
谢将军虽然觉得这话应该对侍女阿乐吩咐,但这时候也不计较这些小节了,应声是。
“娘娘请。”
......
......
楚昭来到中军大帐时辅将司马们皆在,正围着沙盘议论纷纷。
“现在情况如何?”楚昭问。
钟长荣道:“是西凉赤那部先锋军,突袭冲堡,已经派兵支援了。”
楚昭和谢燕来看沙盘。
其他将官也指点给他们看。
“娘娘请放心,左将军麾下布防严密。”
“不仅围杀这群先锋军,还能趁机分兵袭击赤那部大军所在。”
“让他们有来无回,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昭点点头。
谢燕来忽的皱眉,指着沙盘上的标识:“赤那部大军所在消息确定吗?”
一个将官看了眼,点点头:“左将军那边三路斥候探查报来的。”
谢燕来道:“不太对。”他看着沙盘,“先前西凉王大军后撤,我在左翼这边,亲自追击看到赤那部军撤回王军所在,短短两日,他们不可能到这里,最多——”
他伸手在沙盘上一点。
“到这里。”
钟长荣抬手挤开他:“你小子懂什么行军速度——让开。”
他俯身仔细看,越看神情越凝重,啪的一拍桌案,咬牙骂。
“老郭干什么呢?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啊!”
楚昭听懂了,问:“是圈套吗?”
钟长荣道:“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左翼军此战不一定能获胜。”
谢燕来在一旁嗤笑:“钟副将说话也太保守了,还不一定能获胜,不被人包圆能活着逃回两三个就不错了。”
钟长荣面色涨红。
谢燕来却还不罢休,又加了一句:“楚将军如果在的,你可敢跟他说这话?”
钟长荣的脸顿时铁青,呼哧呼哧喘气要反驳又张不开口——
谢燕来要是想气人,那真是能气死你,楚昭忙道:“钟叔,不要说这些了,快想办法挽救弥补。”
钟长荣呼哧一口气吐出来,看着沙盘,再问幕僚辅将们:“需要多少兵马?”
将官们围着沙盘:“至少要两路。”他们伸手指点,“一路支援左翼先锋军,一路从这里包抄赤那部,如此,不仅能解左翼之困,还能出其不意反胜。”
钟长荣看着他们:“可调动的兵马够吗?”
将官们你看我我看你,神情有些为难,不忍心也不愿意回答。
“只够一路吧。”楚昭替他们说出来,看着沙盘。
一个将官低声道:“西凉此局针对我们全部,左翼军入套,我们若是调动其他布防去救,西凉兵趁机而动,必然有薄弱防线被攻破——”
“但如果不竭力而救,左翼军必然要得到一场败局。”另一个将军低声说。
其实战场上胜败很常见,败一场也没什么,但现在——
“父亲刚亡故,此时的败局对军心民心朝堂影响甚大。”楚昭说,“一路兵马也可以。”
她看向钟叔。
“钟叔,你们安排兵马去袭击赤那军,我去援助左翼先锋。”
钟长荣不安:“小姐,你怎么去?”
楚昭说:“钟叔,我其实也有一路兵马。”
钟长荣一怔,旋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神情涨红铁青攥住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
......
这里没有高山密林,只有起伏的沟壑,宛如千疮百孔。
尖利的鸟鸣声在沟壑上空响起。
鸟鸣并不悦耳,哑涩,生硬,间断,似乎被掐住了脖子。
在第三四声后,沟壑里如小鹿一般跃出一人。
“丁大锤。”小曼怒骂,“你吹得什么鬼!”
丁大锤看到她大喜——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个心情,但不管了。
“小曼姑娘!”他喊道,疾奔过来,又讪讪解释,“我不会吹,还是没学会。”
小曼冷脸说:“不会吹就别吹,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快滚,当你的皇后护卫去吧。”
丁大锤道:“一日为山贼,终生为山贼——小曼姑娘,我要见老大。”
小曼冷笑:“见到老大做什么啊?传达你们皇后娘娘的命令吗?”
丁大锤点头:“是。”说罢也不怕小曼冷脸,大声喊,“木棉红——皇后有诏——”
小曼从来不知道这个山贼有这么大的嗓门,她气恼地喊:“你给我闭嘴。”
但就算丁大锤闭嘴,身后的沟壑里已经有人走出来。
女子粗布衣裙,腰裹长鞭,以布遮面,就像先前一样。
“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木棉红轻声问。
丁大锤看着这个女子,心里叹口气,老大就是老大,他永远取代不了老大在皇后眼里的地位——还好没有举报。
“老大。”他施礼一拜,起身,按照楚昭的吩咐,再施礼一拜,“楚小姐说,战事危急,主帅新丧,家中兵马不够,借大当家人马上阵杀贼。”
小曼冷笑:“皇后娘娘真是客气啊,我们那里当得起借,我们就是贼。”
“小曼。”木棉红道,“不是皇后娘娘在跟我们借。”
先前那一声皇后有诏,是请她出来一见。
她奉诏出来,丁大锤对她施了两个礼,第一个是他见过老大,第二个则是替楚小姐施礼。
楚小姐说家中兵马不够,来跟她借人马一用。
是楚小姐所求,是楚小姐的家事。
木棉红对丁大锤道:“皆是边郡乡邻,唇亡齿寒,木棉红必当全力以赴。”
丁大锤也不多说,抱拳一礼,转身疾奔。
小曼急道:“姑姑,你看她,她都不肯喊一声——”
“喊母亲吗?”木棉红说,伸手抚了抚小曼的肩头,“她如果这时候喊我母亲,反而是要挟。”
她的女儿是个良善的孩子。
知道只要开口,不管是什么,她都会答应,义无反顾。
但以当家人的身份邀请,让她木棉红有情有义。
木棉红仰头向天空发出鸟鸣,比起丁大锤适才的声音,清脆犀利,将千疮百孔的沟壑掀起,无数的飞鸟从中应声而起,铺天盖地。
乡邻有难,保家宅,护平安,共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