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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真回到行里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徐萍请假办丧事,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走进办公室没有看见徐萍坐在那里,猛然间一时还有点不习惯。不管是什么人,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有一种互相依恋的感觉,有时候不一定是感情,只不过是一种习惯。
刚坐下,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吴世兵就像是有千里眼似的,好像算准了韵真已经走进办公室了。
韵真出门之前没忘记把桌子上的那本《金融学术研究》拿在手里,那上面有她最新发表在上面的一篇论文,论文由她和李毅共同署名,最重要的是,在论文的最后面还有央行行长对这篇论文给予的高度评价,称这篇论文在金融界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对我国今后几年金融改革方向具有重大的参考价值。
韵真知道央行行长这段话并不是褒奖自己的学术造诣,也不是这篇论文真的有这么大的价值,而完全是因为李毅是这篇论文的作者之一,所以才会受到如此高度的评价和重视。
韵真走进吴世兵办公室的时候,房间里烟雾弥漫,很显然,吴世兵在她回来之前一直坐在办公室吞云吐雾。心想,他要么是心情不好,要么就是正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行长,找我有事?”韵真在一张沙发里坐下,感觉吴世兵脸色阴沉,没有平时看见自己时的那种弥勒佛式的微笑。
“追悼会应该很隆重吧。”吴世兵问道。一边又点上一支烟。
看他那张脸好像自己参加的是他家里人的追悼会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必要把脸板的这么长。
“是呀,全是公安系统的人……对了,吴行长,这是我的那篇论文已经发表了,我专门给你拿来一本,还请你多多指教呢。”韵真说着把那本杂志递了过去。
吴世兵翻开杂志看了一会儿,注意到论文竟然是李毅和韵真两个人的署名,一时心里酸溜溜的,心想,看你这逼样子,以为攀上一个退休的老头就了不得了,等一会儿就叫你哭呢。
“韵真啊,论文我回家一定认真拜读,不过,现在我要和你谈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请你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吴世兵把那本杂志放在桌子上,严肃地说道。
韵真这个时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为什么总有点心虚的感觉,一边过去关门,一边琢磨着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他抓住了自己工作上的什么把柄?
“行长,你这么严肃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出什么事了。”
吴世兵没有说话,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然后慢吞吞地从里面抽出一封信递过来说道:“你自己先看看……”
韵真顾不上多问,马上埋头看起来,光是抬头的举报信三个字已经让她有点精神紧张,接下来越看越心惊,一张脸也慢慢涨的通红,拿着信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刘韵真身为银行副行长,生活堕落腐化,长期居住在豪华别墅里,以房屋招租的名义沟引男子在别墅终日宣 淫,不仅如此,还拍摄不堪入目的色 情影片……此外,刘韵真勾结某些公安人员,包庇毒贩,她的同学蒋明玉被捕时持有一百多克毒品,本应受到法律的严惩,可仅仅一天时间,刘韵真就通过贿赂等手段将其释放……
韵真觉得自己的血液直往脑门上涌,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却又说不出话,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柳中原这个下流胚终于出卖了自己,也许有人出了大价钱,所以他等不及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拿着钱和明玉跑得不见踪影了。
悔不该相信这种下流胚,原本看在同一血脉的份上,还好心好意地想着帮帮他,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畜生,父亲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孽种。
明玉也不是好东西,这件事情里面肯定也有她的份,要不然,凭着多年的关系,在自己已经答应帮他们忙的情况下,怎么也应该阻止一下那个下流胚吧,即便阻止不了,也应该对自己说一声吧。
韵真一瞬间万年俱灭,同时有一种被背叛被伤害的强烈委屈,忍不住流下了屈辱的泪水。这个时候,旁边的吴世兵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的了,当不当这个行长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怎么活下去,怎么还有脸见人。
吴世兵看见韵真流眼泪,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没想到还真一下就戳到了她的致命处,他知道,像韵真这种又臭又硬的石头,绝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现在这副样子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
女人和男人可不一样啊,男人玩的女人再多,那是英雄本色,而女人玩男人,毕竟不能为这个社会所接受,除非她是武才人,即便是武则天最终还不是背着历史的骂名?
看着韵真脸色苍白,一副绝望的样子,吴世兵破天荒居然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这都是自找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还是乖乖地听从我的摆布吧,刘定邦已经救不了你了。
想到这里,吴世兵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韵真的身边坐下,一只手安慰似地搂住微微颤抖的香肩,低声道:“韵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这封信没有被人拆开过,我可是一心为了保护你啊……”说着话,肩膀上的手就慢慢滑下去,放在韵真的腰上轻轻摩挲着,即便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受到那一种丰 腴柔滑,仅凭手感就有令人销 魂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韵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一个身子噌地一下窜了起来,一双美目愤怒地瞪着吴世兵,厉声斥道:“放开你的脏手……”
吴世兵毫无思想准备,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即一阵恼羞成怒,伸手指着韵真厉声道:“刘韵真,你别再不识相了,你以为自己有多干净……我只要把这事一公开,你就别想在银行混了……即使写一百篇,一千篇论文也无济于事……”
韵真脸上泪迹未干,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封举报信肯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吴世兵,我告诉你,我刘韵真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你做垫背,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完,再不看吴世兵一眼,一转身就出门走掉了。吴世兵站在那里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没想到眼看到手的鸽子又飞了,这个小表子怎么性子就这么烈呢,看来还是低估了她,看她那样子说不定要给自己来个鱼死破呢。哼。已经来不及了,垃圾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清理,有本事你尽管折腾去。
忽然,吴世兵意识到那封信还在韵真的手里,急忙追了出去,等追到她办公室一看,里面没有人,想必是直接下楼去了。于是赶紧跑回办公室,气急败坏地给楼下的保安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没有看见刘行长。吴世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直喘,脑门子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可随即就点上一支烟,心想,看她那羞愤欲死的模样,那些事情多半是真的,既然已经揪住了她的小辫子,凉她也跳不了多高,等她舔完了伤口冷静下来的时候,还要乖乖地回头来求自己。
韵真中午回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银行的后院,所以从吴世兵办公室冲出来之后走的是后门,所以前门的保安也没看见她。
钻进车里,锁上车门,小小空间给了她一点安全感,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愤,一头扑在方向盘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脑子里只是想到,这下完了,彻底被吴世兵打败了,临出门的时候那句话无非是自我安慰罢了,实际上没有一点威慑力。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想到吴世兵可能已经看过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视频,韵真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去了,如果自己不臣服于他的胯下,今后还将会有更多的人看到这些视频,说不定会被弄到哪个站上去呢,肯定会被友册封为银行界第一yin女,那时候,自己就真的成了名人了。
想着这些可怕的后果,韵真连哭都顾不上了,心里只是恨,不过,吴世兵现在反而不是她最恨的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柳中原,这个下流胚才是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人,还有他的帮凶、无耻小人、忘恩负义的蒋明玉,这对狗男女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拿着出卖自己的脏钱躲到什么地方享福去了。
想到这,韵真从包里拿出手机,也不考虑任何细节,只想马上当面痛骂他们一顿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喂,韵真,你这个电话可真不好等啊……我等的花儿都快谢了……”电话那头传来柳中原嬉皮笑脸的声音。
“你在哪里。”韵真咬牙切齿地问道。
“在家。”柳中原似乎并没有听出韵真声音里的异样。
“地址。”
“前进街泰华小区三栋四单元206。”柳中原声音里透着兴奋,还以为韵真给他送钱去呢,毫不犹豫就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你等着。”韵真扔下手机,发动起汽车,随着一阵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刺耳的声响,汽车几乎像是方程式赛车一般窜了出去。吓得前面的几个路人纷纷躲避,嘴里咒骂着草菅人命的该死的醉鬼。
“明玉,快起来,韵真马上过来了……”柳中原冲进卧室,把明玉赤 条条地从被窝里拉起来。
上午两个人去了一趟医院,给明玉做了一次检查,回来之后,躺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出了欲 火,结果大中午的两个人就大战了一场。明玉软绵绵的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呢。
“韵真?她来这里干嘛?”明玉一边穿衣服一边惊讶地问道。
柳中原在女人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兴奋地说道:“你是不是被操糊涂了,她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来说贷款的事情……其实她可能比我都着急呢……”
“哪有这么快,手续都没有办呢……”
“手续不过是走个过场……我估计她今天是来谈判的,等一会儿你少说话,我来对付她,我的底线就是百分之八十的股权,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给他们……不过,开价必须报百分之九十……你算算,五千万的百分之十是多少……五百万啊,一下给她五百万的股份难道她还不知足?”柳中原搓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前似乎已经堆满了花花绿绿的人民币。
“中原……你好好和她说,别动不动就提那些视频……既然今后大家一起合作,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明玉担心地说道。
“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去卫生间收拾一下……韵真可是老手,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刚被操过……”
明玉扑上去撕男人的嘴,柳中原就嘻嘻哈哈地逃出了卧室,嘴里哼哼着小曲,一边把营业执照和自己草拟的一份租房合同拿出来,只等着韵真在上面签上名字,一边还得意地想到:自己这算不算是二进宫呀。
门被敲响的一瞬间,柳中原心里不禁一阵紧张,明玉赶紧坐在沙发上,拿起给肚子里的孩子织了一半的小毛衣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心里竟有种做贼的感觉。
“韵真……这么快……”
柳中原见韵真俏生生地站在门口,那感觉就像是看见财神爷突然光临,不过,随即他就发觉女人的脸色不对,一双盯着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一股愤怒的情绪扑面而来,尽管已经意识到情况很可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只是他的兴奋有惯性,脸上的微笑怎么也收不回去。
“你这个畜生……你干的好事……”
韵真的话在后手在前,等她话音一落,柳中原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虽然是纤纤素手,可这一巴掌形意俱到,顺势而发,力量不和小视。
加上柳中原毫无思想准备,正得意忘形,连骨头都比平时轻飘,所以被这一巴掌打得身子晃动了几下,要不是伸手扶住了墙,很可能会摔倒在地。
“你……你他妈怎么打人?”柳中原一手捂着脸,一边往后快速退了两步,因为他看见韵真一掌出手之后好像并不罢休,满脸阴沉地一步步逼上来,那模样好像恨不得咬他一口。
明玉这时已经站起身来,看见柳中原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鼻子上隐隐有血迹渗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一个身子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副要保护自己男人的架势,一边惊呼道:“韵真,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怎么打人呢……”
韵真恨得谣言切齿地喘息道:“打人?我恨不得杀了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想到你们为了钱这种卑鄙的事情也干得出来……我……你们这是……这是诚心毁我呀,我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明玉注意到韵真一边骂着,一边还把手里的一张纸甩得哗哗乱响,同时一双美目中饱含泪水,似乎对他们爱得深沉恨得刻骨。
“韵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明玉说着就回头看着柳中原,心想,韵真可不是一个没有理性的人,看她这样子显然是气疯了,不用说是这个坏蛋又背着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
“到底怎么回事?”明玉这次是冲着柳中原大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她神经病……”
柳中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他也预感到韵真肯定不是莫名其妙地给自己一耳光,可仔细想想最近也没有找惹过她呀,莫非她是故意在演戏,目的就是想赖掉那笔贷款?
“我是神经病……”韵真带着哭腔骂道:“认识你这种下流胚不得神经病才怪……你说,你把那些视频卖了多少钱……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好心好意帮你们,到派出所求爷爷告奶奶为你们求情,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明玉,你说……我刘韵真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和他合起伙来毁我……”
明玉反倒是慢慢冷静下来,她毕竟和韵真一起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还是相当了解,现在听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和柳中原毁她,这里面必有缘由,于是平静地说道:“韵真,你也别骂骂咧咧的,我蒋明玉也不是那种背着牛头不认账的人,中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说清楚……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笔钱你不愿意贷也就算了……我也不是没劝过他,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也不能只怪中原,难道只准你偷窥他,就不准他偷窥你?这件事就算扯平了……你说,中原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韵真虽然清楚明玉早就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那些视频,甚至早就看过了,可当着面被她说破,仍然感到无地自容,一时恼羞成怒,把那张纸朝着明玉甩过去,大声道:“扯平?他毁了我的前程,难道你一句话就能扯平?你自己看看他干的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明玉顾不上听韵真的谩骂,拿着那张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个大概,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铁青,转过身子盯着柳中原冷冷地问道:“这是不是你干的?”
柳中原忽然见明玉也像是仇人一般瞪着自己,一时脑子乱的一塌糊涂,不过还是知道问题就出在那张纸上,于是二话不说,一把抓过那张纸片子看了一会儿,随即就跳着脚骂道:
“你他妈还说不是神经病?你以为这是我干的……明玉,她……她这是冤枉我……我发誓这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谁知道她什么意思……
对了,那张光盘可是一直在你手里,我什么时候……刘韵真,你这婆娘今天把话说清楚,你要是靠这种栽赃的卑鄙把戏想赖掉那笔贷款,门都没有,惹火了老子现在就去把光盘卖了,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
再说,什么贿赂公安人员,说明玉贩毒……难道我是傻 逼,会把自己的事情写在上面?这件事如果不是你故意耍的一个阴谋诡计,那肯定是你的什么仇人干的,反正跟我没关系……”
韵真把柳中原的话听完之后,且不说话的内容,就是他那副赌咒发誓的模样倒是引起了她的怀疑。
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吴世兵办公室开始直到现在居然都没有把这件事好好想想,就算柳中原出卖视频,可他怎么会把明玉贩毒的事情扯出来呢。
按道理来说他隐瞒还来不及。万一这件事情闹起来,首先倒霉的不应该是自己,而是他们两个人啊。糟了,说不定上吴世兵的当了。但是,吴世兵怎么会知道自己租房子找男人的事情呢?这件事可只有明玉和柳中原知道。
“那你说……别墅的事情别人怎么会知道……除了明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韵真虽然还带着质问的口气,可明显已经有点底气不足了。
“那不一定……”柳中原嘴快,不过随即一想,自己连刘蔓冬的名字都已经说了,为了澄清自己的冤屈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机密呢,怎么能想到自己进驻别墅就是一个预谋。
韵真一听柳中原的半句话就知道这事另有蹊跷,于是急忙问道:“你说……还有谁知道……你给我说清楚。”
“刘蔓冬就知道……我实话告诉你,当初就是她安排我租你的房子,目的就是想接近你……然后……”
“然后怎么样?”韵真逼近一步,一把将明玉拉到一边,几乎把一张脸凑到柳中原的鼻子上,厉声问道。不过,柳中原即便不说,她也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柳中原觉得韵真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危险,好男不跟女斗,他赶紧后退几步,小声嘀咕道:“我也是不清楚……反正就那么回事……谁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就是冲你来的……”
韵真一时哭笑不得,算计来算计去,搞了半天真正被算计的竟然是自己。挖空心思找男人,最终把一个奸细弄到了家里面。这才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虽然最终阴错阳差没有跟他发生关系,但是仅凭着他手里的东西,不管落到谁的手里,都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谢天谢地,那些视频好像并没有泄露出去,吴世兵这只猪竟然用半真半假、捕风捉影得来的一点消息诈自己,差一点就上他的当。
现在看来,那个刘蔓冬不是刘源的人就是吴世兵的帮凶,他们可能早就已经在设计陷害自己了,也许是从自己否决刘源的第一笔贷款的时候就开始预谋了。
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牢牢地控制在他们的手心里,不但不给他们找麻烦,还要乖乖地听他们的摆布。
刚才在吴世兵的办公室,他的那只脏爪子不是迫不及待地摸到自己身上来了吗?当然,这不过只是他们想要的副产品而已,他们想在玩 弄自己身体的同时,还要控制自己的精神,成为他们手里操纵的一个玩偶。
既然视频没有泄露出去,一切都好办,先稳住柳中原把事情问清楚再说,搞不好自己趁这次机会还可以对吴世兵反咬一口,起码告他一个诽谤罪。
对了,上次从孙涛那里听来的关于和平南路支行抵押贷款的事情也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闲下来,前一阵子就是因为出差和父亲的病才给了他喘息的机会,所没想到他一腾出手来就开始冒坏水,既然他想搞臭自己的名声,难道自己就不能先替他造造声势?
想到这里,韵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上感到微微发烧,毕竟自己在没有搞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就给了柳中原一个耳光,连鼻血都打出来了,按照排行来说他好歹还是自己的哥哥呢,这个耳光确实打得有点不应该。
韵真偷偷瞥了柳中原一眼,只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鼻子上还粘着血迹,心想,这个耳光也不算冤枉他,谁让他帮着自己的对手来打妹妹的主意,难道还不该打吗?
“你先去卫生间洗洗……”
柳中原一听,似乎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鼻子出血了,伸手摸了一下,赶紧往卫生间跑,嘴里还愤愤不平地嘟囔着。
只有明玉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柳中原刚才的话听在耳朵里,她甚至比韵真还要感到吃惊,怎么搞了半天柳中原租房子竟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么说来他过去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鬼话?包括他在日本夜总会的事情说不定都是瞎编的,实际上他就是别人雇佣的一个探子。
韵真看了呆呆站在那里的明玉一眼,多少能够猜测到她此刻的心情,这样看来,柳中原并没有对她和盘托出,没想到这个混蛋嘴还挺紧,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还没有一句实话。也许不知道在她最终了解柳中原的真实身份之后,两个人会不会闹翻。
“你也别愣在那里了,坐下吧,等一会儿听听他的新故事。”
“韵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他到底是什么人?”明玉软倒在沙发上,一头雾水地问道。
韵真哼了一声说道:“你天天和他睡在一张床上,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也真够糊涂的……”
明玉埋怨道:“我糊涂?难道不都是你在瞎折腾……才有今天的结果……当初你写那个租赁启示的时候我就劝过你……这下你满意了吧,哎呀,害死人了……”
柳中原听见了两个女人的对话,知道今天到了揭开自己伪装的时候了,每天戴着一副面具生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韵真也倒罢了,毕竟接触的少,也不会过分关心自己的过去,可明玉就不一样了,天天在一张床上睡觉,在一个碗里吃饭,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可以说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可每当和她聊起家里的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地编造谎言,生怕露出蛛丝马迹,长期以往不用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再说,纸包不住火,自己那点谎言早晚都有被戳穿的时候,与其等着被她揭穿,还不如自己给她一个痛快,这样让自己也活的轻松一点,再说,自己的母亲堂堂正正,死去这么多年了,可自己还要编造出另一个母亲,这难道不是对死去老娘的侮辱吗,是该让她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柳中原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两个女人的面前,一脸严肃地宣布道:“你们也不必猜了,我就叫柳中原,我是临海县柳家洼一个渔民的儿子。
我的父亲叫柳承基,我的母亲叫宁杏,在我七岁的时候都相继去世了,所以,我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待过几年,后来是刘蔓冬收养了我……我根本就没有去过日本,也没有开过什么夜总会……我一直都是刘蔓冬手里的一个工具……不过,我已经和她闹翻了,也不会再替她做事了……”
柳中原一口气把自己暴露在两个女人面前,感到一阵轻松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明玉会不会离开他,虽然他肚子里怀着孩子,如果她看不起自己这个渔民的儿子,很可能会去医院吧孩子做掉,那样的话,自己就又成为孤家寡人了。
管她呢,谁要是看不起自己,就没必要和她纠缠下去,明玉也一样,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勉强在一起,今后也总有闹翻的时候。韵真就不一样了,只要自己抓着她的把柄,即便是个要犯的,她也不敢小看自己,说一千道一万,那笔改变自己命运的贷款无论如何也要搞到手。
柳中原在两个女人对面坐下来,在她们凝视的目光中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脸上是一副高傲的神情,大有藐视一切的架势。不过,内心里却颤颤巍巍地等待着两个女人的判决。
“不错,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像个男子汉……我看你倒是适合去公安局当个卧底什么的,比明玉可强多了……”
韵真的话听上去既像是嘲讽又像是鼓励,不过,她内心却是一阵高兴,柳中原既然撕开了自己的伪装,想必再不会有什么隐瞒。
没想到他居然是那个刘蔓冬抚养长大的孤儿,怪不得一直不肯说出她的名字,对他来说多少还是顾念着她的养育之恩呢,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救明玉,说不定现在还不肯说出来呢。
一瞬间,韵真一路上积聚起来的对柳中原的怨气烟消云散,甚至内心还对他充满了同情,没想到父亲遗落在外面的骨肉竟然七岁就成了孤儿,相对于自己和韵冰来说,他的不幸远远抵消了他性格上的缺陷。
不管他现在是个什么人,做过多少坏事,这个责任都不应该由他一个人承担。现在父亲已经痴呆了,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可自己既然知道了,难道就没有义务替父亲尽点心意吗?
“明玉,你怎么说,我就等你一句话,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就离开这里……绝不会纠缠你……”柳中原豪情万丈地说道。
韵真这个时候反而生怕明玉抛弃柳中原,没等明玉表态,马上嗔道:“你说得轻巧,难道占了便宜就想跑?明玉肚子里是不是你的孩子?她有那点对不起你?你可别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柳中原一愣,他没想到韵真不但没有拆自己的台,反而是在替自己打圆场,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会又在耍什么手段吧。对了,那张光盘还是从明玉那里拿过来自己保管,明玉心软,不要什么时候被她灌了迷糊汤把光盘交出去了。
“我又没说要跑……我就是怕她看不起我……”柳中原小声嘀咕道。
明玉把抱在怀里的一个靠垫朝着柳中原砸过去,泣道:“人家还能怎么样……都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没皮没脸的人家才看不起你呢……别的先不说,你把那个……刘蔓冬的事情说清楚,她为什么要派你来潜伏在韵真的身边?”
柳中原哭丧着脸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们让我……让我把她降服……至于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我是真的不清楚……好像刘蔓冬身后还有人……”
“你怎么知道她后面还有人?”韵真趁机问道。
“有几次她提到了大老板,反正……我的经费肯定不是刘蔓冬的出的……她那人特别喜欢钱,她才不会自己出钱让我……那个呢……”
韵真脸上禁不住一阵**辣的,柳中原潜伏到自己身边的目的可以不必说了,总归是想方设法把自己变成一个听任他们摆布的木偶。
只是这事也太巧了,没想到他们派来的竟然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万一他们的阴谋得逞,自己只有找个没人的地方碰死算了,否则,家里人都没脸见人了。
“那个刘蔓冬是搞模特经纪公司的,她还做什么生意?”韵真问道。
提到刘蔓冬,柳中原还是有些顾忌,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她的生意好像很多,不过总的来说也就是替那些有钱人拉皮条……那些模特有一些也是孤儿,刘蔓冬七八岁的时候把她们从孤儿院里接出来,然后培养她们,如果有那个大老板看上了,就利用这些女孩赚钱……”
韵真对男人的世界不是太了解,她只是听说男人们养演员、包小三什么的,还没听说过这种职业拉皮条的,不过,透过柳中原的话,她渐渐勾勒出了吴世兵或者刘源和刘蔓冬之间的关系,很显然,作为男人,他们很可能首先是刘蔓冬的客人,而这种互相之间的信任又让他们进一步勾结在一起。总的说来,刘蔓冬应该和自己没仇,她这样做也无非就是为了钱,现在搞不清楚,到底是刘源的主意还是吴世兵的杰作。
“明玉,我租房子找……这件事你是不是跟刘源说过……”韵真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也不管明玉误会了。
没想到明玉扭捏了一会儿,低头说道:“偶尔提起过……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来……”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明玉向刘源透露了自己的荒唐举动,然后刘源自己或者是通过吴世兵将计就计,设计了这么一个美男计让自己往里钻。
如果这是吴世兵的杰作也就罢了,万一是刘源的主意,那么今后很可能再也无法绕开他单独和吴世兵斗了。
哼,刘源现在是省政协的委员,在自己的母亲手下,不妨找个机会敲打他一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打定主意要保吴世兵的话,那也只好奉陪了,总不能向他俯首称臣吧。
“中原,你真的已经决心离开刘蔓冬了?”韵真忽然问道。
柳中原点点头说道:“嗯,明玉被抓的那天,我去了一趟会所,没想到她坐在明玉的办公室里,原来她已经买下了那家会所,我当时一冲动就掐了她的脖子,追问明玉的下落,最后被她用电棍打了一下……反正我已经和她闹翻了,也不想继续替她干活了……”
韵真一脸惊讶地看看明玉,问道:“会所被刘蔓冬买下了?那你的投资呢?”
明玉苦笑道:“哪来的投资,那天刘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的投资不但没有了,还说会所亏损,出纳卷跑了营业额,我现在不但收不回投资,还欠着会所几百万呢。”
“岂有此理?”韵真愤愤地说道:“我总觉得刘源也算是个人物,怎么也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好歹你也给他……干了这么久……不说分红,起码把本钱还给你吧。”
明玉幽幽地说道:“我现在也不指望那笔钱了,他是什么人你也不是太清楚,我只希望他能让我过个安稳的日子,我担心他不会放过我和中原……”
韵真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良久才说道:“这倒不能不防……不过,你们也没必要胆战心惊,他和你没名没分的,你什么时候都是自由人,大家好合好散……我觉得他还不至于为这件事不顾自己的身份……”
其实韵真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自己心里也没底,很明显,明玉上次贩毒被抓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他报复的一个手段,不然为什么吴世兵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出面找徐召走了关系?
说不定公安局就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徐召如果不死,很可能会为了释放明玉的事情惹上麻烦呢。想到这里,韵真的脑子里不禁又出现了黑帮身影。
“中原,你那本《黑帮列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看的跟宝贝似的……”韵真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中原神情肃穆地说道:“我母亲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就留下了这么一本书,从小她就用这本书教我识字……留着它也就是一个念想……”
韵真听了,不由的鼻子一酸,心想,他七八岁母亲就去世了,也许现在连母亲长得什么样都忘记了,这本书实际上就类似于他母亲的化身啊,要不他一个孤儿怎么会一直精心地保存着它呢?
怪不得那天当自己骗他说把书扔垃圾堆之后会有那样疯狂的举动。在这一点上,他还没有秦笑愚幸运,他起码还有一张与母亲的合影照片,而柳中原却只能通过没完没了的阅读这本书来寄托自己对母亲的思念。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坏蛋又比秦笑愚幸运,毕竟他还有一个亲生父亲活在世界上,还有自己和韵冰两个妹妹,只是他还不知道罢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不管他做过多少坏事,他们始终都是母亲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
“中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本书对你这么重要……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有什么话留给你吗?”韵真从来没有这么诚心诚意地对待过柳中原。
柳中原一向不相信韵真,不过这次倒是听出了一点真诚,心里一激动差点把母亲的最后遗言说出来,可随即一想,自己有另外一个父亲这件事不管对自己还是对母亲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必要告诉不相干的人呢。
“我记不得了,那个时候还太小了……”
韵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旁的明玉高兴地看到韵真和柳中原有和解的迹象,再不像以前那样像两只斗鸡一般斗来斗去,心想,这下好了,今后不必再为三个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费心了。不过,韵真拿来的那封信她还一直没放下。于是说道:“韵真,他的事情等一会再说……这封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想起那封信,韵真冷笑一声道:“这事我现在反而不着急了,我打算从明天起请上半个月的病假……我倒要看看最终谁先没有耐心……
信上面的那些话虽然听起来刻毒,但是,没有证据支撑的话就是诽谤……他们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这事没完……中原……到时候万一有人来找你问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柳中原愣了一会儿,脑子一转说道:“我可以不说租房子,我就说是亲戚,借住了几天,再说,我和明玉的关系摆在这里,谁还能说什么?”
韵真心里一乐,心想,亏他想得出,亲戚?可不就是亲戚嘛。看来自己的生活中充满了玄机。正应了村上春树的那句话,相逢的人会在相逢。
正说着,忽然韵真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条短信,乍一看像是一个无聊的段子,可仔细阅读了几句,似乎就读出了一点意思。
“如果你手里有个宝贝,好多人都想得到它,这个时候你藏无可藏,甚至会落个楚人无罪,怀璧其罪的下场。
这个时候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宝贝交出去保命,还有一个办法是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宝贝,让他们在无意之中得到它,这样你就能悄悄地把真的那个保存下来。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把那个复制的宝贝卖给那些想得到它的人。这里面有三个关键点,一是复制品要和原物一模一样,否则将弄巧成拙。
二是永远不要让他们找到卖主,但又能猜到卖主是谁,给他们造成一个你害怕了,想和他们妥协的假象。
最后一点是要掌握好价格,五千万的东西你不能开价五千万,因为他们觉得没有赚头的时候就会选择抢的方式,你可以卖两千万,让他们觉得占了便宜而沾沾自喜,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惦记着你手里的宝贝了。”
韵真把这条短信琢磨了好一阵,忽然就受到了启发,短信里说的宝贝,可以和自己的电脑相对应,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找它吗?甚至连黑帮都跑到自己家里去了。这就是所谓的楚人无罪,怀璧其罪。
复制品?电脑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复制任何东西,自己甚至不用复制,只要把那些加密文件让陈默想办法拷贝下来,然后就把货真价实的宝贝拿出来出售了。
买主是现成的,那个刘蔓冬不是想收集自己所有的秘密吗?干脆就卖给她,只是不知道她肯出多少钱,准确点说,应该是吴世兵肯出多少钱。
韵真看看发短信的手机号码很陌生,心想,也许是哪个无聊的人发的无聊的东西,正好给自己出了一个好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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