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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基整天愁眉苦脸,就是想不出好办法,他甚至想着带女人一起出海打渔,可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承受得了海上的风浪,说不定有去无回,老婆没了不说还害人家一条性命,这事可不能做。
宁杏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心思,有一天,当男人坐在门口像个哨兵一样瞭望大海的时候,她端着一盆衣服在门口晾晒,冷不丁地小声说道:“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不走……”
柳承基一听,心里顿时激动得要死,跑过去一把搂住女孩的身子,哽咽道:“杏儿,只要你好好跟着我过日子,我……我挣了钱带你去医院治病……”
宁杏继续干着手里的活没有出声,看着男人从屋子里拿出渔,坐在门口忙活起来,心里不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当男人压在身上的时候,她再没有拒绝,反而微微扭动着屁股让他找到了地方,随即闷哼一声,就被抽的喘不过气来。
好在那个买她的男人在汽车里已经干过她几次了,所以也感觉不到疼痛,没一会儿竟小声地哼哼起来,爽的柳承基浑身直哆嗦,没一会儿就崩溃了,不过,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宁杏似乎已经死心塌地给柳承基做老婆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对他都是低眉顺眼的,只是和刚来的时候一样,不太说话。
柳承基也不在意,只要女人不跑,他就放心了,再说他自己就一个人孤独惯了,说不说话都无所谓,只要女人做好一日三餐,晚上能干那事就很满足了。
这期间,他们去过一趟县医院,医生给宁杏做了检查之后,说是肺结核,两个人也不知道肺结核是个什么病,拿着一堆药回来,想着把这些药吃完,病也就自然好了。
唯一让柳承基不满意的是女人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按道理自己只要在家总是勤奋耕耘,怎么就没有种上呢。
时间久了,他怀疑女人的肚子是不是有问题,要是不能生儿子,那岂不是白高兴一场?他悄悄问过宁杏这个问题,可女人给他一个背影不理他,那模样似乎在埋怨他有问题似的。
久而久之,柳承基也就死心了,毕竟白捡了一个老婆,也不能奢望太多,也许她年纪还小,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会种上的。
有一天傍晚,柳承基心血来潮带着宁杏去海边玩了一趟,那个地方是一个悬崖的死角,退潮的时候露出一片细细的沙滩,涨潮的时候就会被淹没在水下,柳承基从小在那里玩惯了,对涨潮和退潮的时间熟悉的就像是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几个硬币。
他马上就发现了宁杏对大海的热情,当她脱掉鞋子光着脚在细细的沙滩上奔跑的时候,脸上竟然露出了罕见的微笑,在那一瞬间,女人绽放出一种他平时不曾领略过的另一种魅力。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就把女人扑倒在沙滩上,在潮水吞没他们之前狠狠地占 有她,完事之后,宁杏也不穿衣服,就光着身子躺在那里任凭浪花轻轻拍打着她的娇躯,并且深深地爱上了这种感觉。
后来,每当柳承基出海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跑到这里,光着身子接受阳光和海浪的亲吻。并且成了她生活中的唯一乐趣。
柳家洼渔民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了,这一天,村长柳传志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那年轻人来到村子里,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身上背着一个黄挎包,一看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就知道是城里人
村长带着他走家串户,介绍说这位刘同志是临海市派到县里面工作组的成员,今后他就专门负责柳家洼渔民的思想教育工作。
那天,这位刘同志来到了柳承基的家里,刚好男人外出不在家,刘同志一看见宁杏不禁眼前一亮,笑眯眯地问道:“你爸爸呢?”
旁边的村长赶紧介绍道:“她是村里柳承基的老婆……”
刘同志一愣,似乎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张纸上登记了两口子的姓名,并告诉她,今后要多参加村子里面组织的学习活动,然后就离开了。
没几天,村长就通知各家各户,晚上在海边学习重要文件,那天,柳承基刚好在家,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就来到海边。那里已经架起了一堆篝火,几十号人就坐在地上,那个刘同志拿着一个小本子正吐沫横飞地讲得起劲。
当他看见宁杏和柳承基走过来的时候,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继续滔滔不绝地宣传新时代渔民的精神风貌。
在讲话的过程中,宁杏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双眼睛在篝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她也注意到,那个刘同志不时会抬头向她这边瞟上一眼,好像每句话都是专门在对着她说似的。
这样的思想教育学习办了三期,其中有两期都是柳承基陪着宁杏一起去的,可等到第三期学习会的时候,柳承基就嘟嘟囔囔抱怨了几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顾躺在床上闷头睡觉。
宁杏看看男人,就一声不响地自己出了门,在出门之前,她还用梳子沾了水,把头发疏得跟狗舔的一样光滑。
晚上回来之后,宁杏在木盆子里洗净了身子,破天荒主动抱着男人又亲又摸的,在整个过程中,她都一直闭着眼睛,可身子却扭个不停,嘴里发出一些哼哼唧唧迷糊不清的声音。搞得柳承基没有一会功夫就丢盔卸甲了。
过了几天,柳承基又出海打渔去了,第二天,宁杏就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地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不过,没多久就带着一脸失望的神情回来了,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只是歪在床头愣神,期间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个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她犹犹豫豫地走出了家门,习惯性地来到了那块隐秘的沙洲上,脱掉鞋子先在柔软的沙滩上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忽然,一低头看见原本像自己的小腹一样光滑平坦的沙地上竟然有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顺着脚印看过去,就看见一个人躺在一个小沙包上看书。
宁杏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吃惊的差点叫出声来,随即便一阵惊慌失措,因为她认出那个看书的人正是工作组的刘同志。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回到县里去。
宁杏听见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不过,刘同志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于是她慢慢在沙滩上坐下来,把鞋穿在脚上,瞥眼看过去,男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手里的那本书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宁杏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夕阳染红了天际,那个身影也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味道,她不禁想起了中学时期自己的那个同桌,简直长得太像了。
宁杏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醒了那边的人,可就在这个时候,肺里面一阵痒痒,一只手刚捂在嘴上,已经控制不住咳了出来。
咳嗽的声音马上惊动了刘同志,他一扭头就看见了宁杏并且认出了她,两双眼睛对视了几秒钟,宁杏赶紧低下头去,而刘同志却慢慢站起身来,好像要朝着这边走过来。
宁杏一看,连忙站起身来,转身就朝着来路匆匆离开了,走到悬崖的拐角处,她忍不住扭过头来朝后面看了一眼,看见刘同志还站在那里张望着,只是已经成了一个逆光的影子。
当天晚上,宁杏辗转反侧无法入睡,那张清秀的脸老是在眼前晃悠,一点点地撩拨着她的心,后来就觉得浑身发热,破天荒第一次开始想男人了。
整个白天,宁杏都心神不宁,上午的时候跑到村里面转悠了一圈,由于大部分男人都出海了,村子里只剩下妇孺老幼,偌大的一个村子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看见几个人。
她在村长家附近溜达了一圈,然后懒洋洋地回到家里,中午连饭也没吃就睡下了,一直到傍晚时分,精神才稍微好一点,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就坐在门口看着太阳慢慢染红了天际,这才换了一件稍微新一点的衬衫晃晃悠悠地往老地方去。
越靠近那个地方,她的一颗心跳得越厉害,有那么一阵觉得一双腿都软了。可是等她鼓起勇气来到沙洲上的时候,却没有看人一个人影,在失望的同时寂寞的有种想死的感觉。
海潮已经慢慢涨起来了,冲刷着她的双脚,细细的沙子碰上脚底有种痒痒的感觉,宁杏坐起身来朝四周看看,只看见了一群海鸥和远处翻滚着的白色的浪花。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解开衣服,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躺在那里,任凭海浪一阵阵涌上她的身子。几分钟之后,就觉得潮水已经渐渐能够托起她的身体了,随着哗哗的声响,一个雪白的娇躯慢慢摇晃,就像是一条搁浅的美人鱼。
忽然,闭着眼睛的宁杏觉得听见了一丝不属于大自然的声音,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声音,一个男人见到猎物时激动的气息,并且已经近在咫尺。
那一瞬间宁杏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就像被柳承基背回家里扔在床上的那一瞬间一样,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况且她已经觉得四面八方都充斥着一阵阵男人的气息,这让她的身子软的动弹不得,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正俯视着他的那张脸。
“你……”
宁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身子已经朝着她的身子扑下来,随即就被堵住了嘴,一只手慌乱而又急迫在她的身上抚摸着。
“别……我有男人……”趁着两张嘴分开的间隙,宁杏颤声说道,不过一双手却搂抱着他身子,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就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男人没有说话,随着宁杏的一声娇呼,两个身子就在沙滩上翻滚起来,一会儿是宁杏在上面,一会儿是男人在上面,不管怎么翻滚都没有分开,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对手在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
“潮水来了……”宁杏呢喃道。然后就感觉身子一阵阵抽搐,撞击起来的水花溅到了两个人的脸上,当一阵浪潮哗啦啦冲击到两个人的身上时,男人一声闷哼,就像柳承基一样紧紧搂着女人的身子,恨不得将她娇笑的身躯揉个粉碎。
宁杏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颤抖了很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慢慢坐起来,伸手摸滚烫的脸颊,就像和柳承基做完事情那样,不慌不忙地拿过衣服穿在身上,衣服湿漉漉地贴在火热的身体上,感觉很舒服。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抱着双膝一直等到潮水涨到了腰部才站起身来。
一瞥眼她就看见了男人遗落在沙洲上的那本书,弯腰捡起来,书的一部分已经被海水侵泡了,封面上是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支左轮手枪,书名叫做《黑帮列传》。
几个月之后,伴随着一阵呕吐,宁杏发现自己怀孕了,这让柳承基乐得整天合不拢嘴,对女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宁杏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晕,整天没事的时候就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充满了希望。
第二年的春天,宁杏生下了一个儿子,柳承基想给儿子起名柳家宝,宁杏没有同意,她闭着眼睛想了半天,就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柳中原。
从柳中原三四岁开始,宁杏就开始拿着那本《黑帮列传》教儿子认字,等到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能够粗略看懂书上的意思了,此刻的宁杏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忧郁了,性格也渐渐开朗起来,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看着儿子怔怔的发呆。
她曾经带着儿子去过几次县城,在政府大院里打听一个叫刘同志的人,可是每个人都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她也曾含蓄地问过村长,村里什么时候还办学习班,那个刘同志什么时候再来给他们上思想教育课。
村长意味深长地告诉她,人家刘同志是城里人,是干部,是个大忙人,怎么能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从此宁杏再也没有提起过刘同志的名字,整天待在家里,一心一意抚养孩子照顾丈夫,只是偶尔带着儿子去哪个沙洲坐坐,不过再也没有脱过衣服光过身子。照柳承基的话来说,整个村子里再也找不到比自己的老婆更贤惠的女人了。
柳中原九岁那年,柳承基出去打渔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宁杏靠着替村里的渔民补渔勉强维持母子两的贫困生活。几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宁杏被自己的吐沫呛住了,起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来就喘不过气来,身边的柳中原吓得不知所措,只是抱着母亲哭泣。
好一阵子,宁杏终于喘过一口气来,哆嗦着手拿过那本《黑帮列传》喘息道:“拿着……这本书……去城里找你爸爸……”随后胸部一阵剧烈起伏,一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儿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宁杏死后,柳中原在村子里晃荡了一段日子,虽然村里人都同情这个孤儿,可家家都揭不开锅,玩着命在风口浪尖上讨生活,谁愿意多养一张嘴呢?
后来,村长把他送到了县政府的一个收容站,最后就辗转到了一所孤儿院里。他至始至终都带着那本《黑帮列传》,虽然他不明白母亲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可对那本书却有着深厚的感情,同时也是他想念母亲时的最好安慰。
柳中原在孤儿院一直待到十四岁,有一天院长陪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来到孤儿院,她把柳中原领到这个女人面前,女人把男孩上下打量了一阵,就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过了几天,这个女人就领着他离开了孤儿院,当时柳中原怀里抱着那本《黑帮列传》,心里想着母亲最后的遗嘱,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
自从能够看懂《黑帮列传》这本书开始,柳中原不知道自己看过多少遍,每次看到柳安轩杀人抢鞋子这一段的时候,脸上禁不住**辣的,为自己这位同姓的前辈感到羞耻,心想,你要他的鞋子也就罢了,何必要杀他呢,即便杀他也就罢了,何必要划破他的肚皮把肠子陶出来呢?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方面他还是很佩服自己这位前辈的,毕竟他留下了这么大的名声。
不过,他现在看这本书倒不是因为里面的情节有多吸引人,也不是想从里面学到什么,而仅仅是出于对母亲的怀念。每当把这本书看过一遍之后,母亲渐渐模糊的面容就会变得清晰起来,生动起来,在他的印象中,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那种美在他的心目中神圣而不可亵渎。
至于母亲最后的那句遗言,他倒是不经常想起,小的时候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长大之后慢慢琢磨,大概也猜了个**不离十。
不过,他一点都不想去找那个所谓的父亲,尽管他不知道这个人和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生出来的,可心里对他充满了仇恨。
他宁可把那个模糊记忆中身材高大,一双大手像芭蕉扇的渔民看做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给了他童年快乐的记忆。
《黑帮列传》也就记载到民国年间,柳安轩逃跑之后的事情无人知晓。所以柳中原不可能把柳安轩和自己的身世联系起来,他只是对这本书怀着一种眷恋之情,从而也喜欢上了里面的人物,这些人物因为母亲的关系给了他一种亲切感。
虽然后来临海市还有过很多黑帮,但是再没有出现过出类拔萃的人物。八十年代中期,台湾黑帮开始向临海市渗透,他们带来台湾那边的规章制度,发展本地成员,曾经给本市的治安带来了重大的危害。不过,在八十年代后期的严打之后,本土黑帮成员被一打尽,台湾那边来的人仓皇逃窜,社会上平静了十几年。
九十年代后期,台湾黑帮又卷土重来,不过,这一次来的这些人和前面那帮显然不同,他们不再拿着砍刀在大街上招摇生事,也不会无缘无故就随便砍人。
敛财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杀人和经济效益挂钩,实际上,这些人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是黑帮成员,有些黑帮头目甚至拥有著名企业家,社会知名人士,无党派成员,两岸友好团体的会长之类的头衔,可以说都是一些文明人。
当然,早期创业的时候,这些黑帮也会为了地盘生意发生火拼,但看上去却更像是刑事案件,在经过十几年的争夺之后,无论地盘还是行业格局基本稳定,火拼的案件也就渐渐减少甚至消失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大家的利益取得了平衡,竞争仍然存在,并且还更加趋于激烈,只是强取豪夺的手段不再用刀枪,而是更多的用软实力,所谓的软实力就是渗透收买诱骗女色威胁等手段,和过去相比,已经不再是一种简单的体力活了,更多的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智力游戏。
韵真走后,秦开宇去过一次别墅,一方面是忠人所托,另一方面对心中女神的宫殿多少也怀着一股好奇心。
秦开宇和柳中原不同,他没必要偷偷摸的,而是拿着钥匙大大方方打开门,先把一楼参观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就上了二楼,只是当他发现韵真把卧室上锁之后就下来了,心中还感到一丝遗憾。
他在一楼柳中原住过的那间卧室稍稍逗留了一会儿,原因是他把那本《黑帮列传》随便翻阅了几页,同时对这间卧室明显有男人住过而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断定是韵真雇佣的花匠或者用人曾在这里住过,而那本臭气熏天的书应该也是他们留下来的,韵真肯定是不会看这种书。
看看一切正常,秦开宇觉得没必要在这里逗留,既然韵真不在家,待在她的家里反而多惹愁思,要是真的住在这里,晚上还不一定能睡得好觉呢。所以,他坚定地离开了,前后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时间。
半个月之后,临海市经历了一场台风的袭击,台风裹挟着暴雨接连肆虐了两天势头才有所减弱。秦开宇想起韵真的院子里那些花草很可能已经不成样子了,有心去看看情况,帮着收拾一下,不然韵真回来看见一幅惨败的景象肯定要怪自己没尽力。
可是接连两天所里都有任务,所以直到第三天下班之后,他才冒着雨来到了别墅,等他把整个院子收拾整齐,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了,看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就决定晚上在别墅里住一晚算了,省的还要去挤公交车。
秦开宇在派出所住的那个房间是个单间,既没有卫生间更没有洗浴设备,现在既然住在这样豪华的别墅里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他脱掉外套,来到柳中原住过的那间卧室,先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穿着一条内 裤躺在床上,一边惬意的抽着烟,一边开始看那本《黑帮列传》,看着看着就被里面的情节吸引住了,不知不觉看到了深夜两点多钟。
促使秦开宇的注意力离开书本的不是时间,而是他的耳朵似乎听见了外面传来的一声轻微响动,那声音有点特别,不像是雨夜里应该有的正常声响。
他抬起头竖着耳朵静静地听了一阵,只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雨声,但就这雨声也让他听出来了异样,只见他一伸手就啪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灯,一只手在床面上稍稍用力,一个身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门边,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那本书。
雨声由大变小的原因是因为门被打开然后又悄悄关上了。有人打开了别墅的门。难道是韵真的家里人?不对。声音被刻意掩盖着,一种偷偷摸的行为,她家里人没这个必要。小偷。
秦开宇丝毫都没有紧张和害怕,嘴角甚至露出一丝微笑,心想,如果今天要是抓个小偷,韵真回来少不了夸奖自己了。
非常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又一点声息都没有。他在观察,在聆听,倒是挺有经验的家伙,不急不躁的。这楼下倒是好像也没什么可偷的东西,那些红木家具虽然值钱,要想偷走总得有辆车才能装下,看来他是想偷钱,二楼应该是他的目标。
秦开宇的判断并不准确,因为那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竟是奔着他所在的卧室来的。好家伙,这可有你受的。
秦开宇身子微微下蹲,黑暗中紧紧盯着那扇门,门是朝外面开的,只要那扇门稍稍被对方触摸到,他就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开那扇门,给小偷来个措手不及,同时可以吓破他的胆。他估计基本上不用自己动手,这小偷就得乖乖就范。
来了。门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如果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外面风的作用。可秦开宇知道小毛贼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同时嘴里还大吼一声,只见那扇门朝着外面猛烈地弹出去。
但是秦开宇并没有感觉到门撞在人身上时应有的阻力,相反,那扇门后面似乎什么也没有,这一下他可就惨了,由于想象中门后面应该有个人,所以用力过猛,当门朝着外面弹出去的同时,他的一个身子也控制不住一起冲了出去。
无疑,门虽然没有撞在来人身上,可那声大吼确实让对方大吃一惊,因为他可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埋伏。这给秦开宇争取了一个转身的机会,不过也就短短的几秒钟。
一个黑影站在门的右侧,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就一声不响、闪电般朝着刚刚稳住身形的秦开宇扑过来。
秦开宇马上明白自己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小偷,躲在门的侧面伸手拉门,这种把戏并不是所有的小偷都会注意的细节。
黑影双臂张开稳住身子,先是照着秦开宇一个侧踹,结果被他闪过,可紧接着一个外劈腿却正中他的左肩膀,幸亏这种踢法使不上全力,可平常人也招架不住。
饶是秦开宇在武警部队训练有素也被踢得朝着右侧踉跄了几步,不过,在这个瞬间,他把手里那本书迎面朝着黑影的脸上砸过去,对方并不知道是一本伤不了人的书籍,只是看见黑乎乎的一团物事飞过来,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器,马上停止进攻,本能地一偏脑袋让过那本书,随即又猛扑过来。
这时秦开宇已经缓过劲来,侧过身子用肩膀硬接了对手一个直拳,同时一脚踢中了他的腰部,黑影闷哼一声,并没有倒地而是一矮身子一拳奔着秦开宇的小腹打过来,腹部是人体最柔弱的部位之一,这一拳要是被击中,即便是练家子也会暂时失去抵抗能力。
没想到秦开宇竟然并不躲闪,趁机飞起一脚踢过去,身子自然就变成了侧身,那一圈擦着他的小腹滑过,可黑影的正面暴露在秦开宇的面前,那一脚不歪不斜正中他的面门,随着一声惨叫,只见黑影被这一觉踢出去好几米远,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秦开宇踏上两步,正准备将这个身手不凡的小毛贼擒住,就在这时,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黑影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随着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直刺秦开宇的小腹。
秦开宇大吃一惊,后悔都来不及,闪避已经没有机会了,眼看就要生生挨着一刀,只见他一咬牙,一个身子直挺朝着后面倒去。
这一招在部队的时候经常练,可那都是在柔软的沙地上进行的,现在脚下却是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万一后脑勺撞上地面,不用对手在动手,非自己昏过去不可。
秦开宇含胸缩颈,尽量让屁股和肩部着地,同时一条腿趁势朝前用力蹬出,正好蹬在黑影的身上,虽然伤不了人,可借着这一蹬之势,身子在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摆脱了刀锋的威胁。
但是危险并没有过去,还没有等他爬起身来,黑暗中只见闪过一道幽光,那个黑影竟然举着刀子,一个饿虎扑食合身照着秦开宇砸下来,竟是一种玩命的打发。
秦开宇这才意识到对手的厉害,不仅仅是功夫厉害,这中罕见的抗击打能力以及搏击中表现出的顽强毅力竟似一个名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明白这一瞬间不再是抓个小毛贼的问题,而是生死相搏、以命抵命的问题。他知道这一刀扎下来,即便抓住了他拿刀的手腕,也阻挡不住那股冲击力,非被他扎进身体不可。
眼看着黑影以全身之力举着刀子猛扎下来,秦开宇双目圆睁,仅凭借几盏壁灯发出的微弱光线,死死盯住那只举着刀子的黑手,心里拿捏好分寸,在刀尖距离自己的胸口不足几十公分的时候,身子猛地朝着左边侧过去,同时化掌如刀,准确地砍在了黑影的手腕上,原本朝下的刀尖被这一掌砍的改变了方向,随着一声惨叫,那把刀被黑影自己扑在了身子底下。
秦开宇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这一次他不敢再大意,而是全神戒备,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黑影在地上扭动一阵,随即听见他嗓子眼里咔咔有声,没一会儿就见两条腿挣扎似地蹬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死了?秦开宇还有点不信,慢慢蹲下身子,揪着黑影的衣领将他翻过身来,顿时心头一紧,只见黑影的一只手横在胸口,手里还握着那把刀,只是整个刀身已经全部扎进了他的胸口,那模样很有点日本武士剖腹自尽的架势。
秦开宇走到门边打开了客厅的灯,顿时眼前的一切再次让他震惊不已。只见这名闯入者很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留着短发,身穿一件黑色的紧身夹克,胸口肌肉发达,显然是个练家子。最令人恐怖的是他一张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既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像是死不瞑目。
秦开宇伸出两根手微微颤抖着搭在他的脖子上试探了一下,毫无疑问,死得很彻底,从刀口的部位来开,很可能刺破了心脏,瞬间毙命。
秦开宇看着地上的尸体怔怔的发呆,从躺在床上听见动静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三四分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变成了杀人犯。
也许不能算杀人犯,应该算自卫。可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自卫一说不一定有人相信,况且也没有人目击证人,一切事情都是发生在两个人之间。
当然,他是一个闯入者这一点不用质疑,可作为一名警察在什么情况下可以置罪犯于死地却无法说清楚,虽然那把刀能够证明自己受到了攻击,可为什么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呢。法律上有自卫过当的说法,而自卫过当是要坐牢的。
秦开宇长叹一声,没想到分局对自己的倒卖公共财物还没有做出处理决定,现在竟然又杀了人,不管有什么理由,他们都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一个让人不放心的人,即便不坐牢,这个警察是肯定当不成了。
秦开宇沮丧地来到卧室,坐在床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想着要不要报案,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即便自己清理现场悄悄离去,可凭着自己和韵真的关系以及留下的蛛丝马迹,最终还是会被查出来,那时候反而有理说不清了。
这时秦开宇忽然想起了韵真,心里既委屈又有几分埋怨,觉得女人让自己看家护院的时候,她心里很可能已经有了安全上的隐患,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显然,死在客厅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般的小偷,小偷以财务为目的,不会以性命相搏,再说有几个小偷懂得搏击的精髓,有如此顽强的毅力?很显然,这个男人来到别墅另有企图,也许和那台电脑有关。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秦开宇拿定了主意,他觉得这件事应该先通知自己的顶头上司徐召,在不长时间的接触中,徐召这名老刑警已经得到了他充分的信赖和尊重。不久之前他已经把那台电脑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作出了一些基本判断。针对今晚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会有更好的建议。
“所长……我是秦开宇……”
“怎么?有情况?”徐召显然是被手机吵醒的。
“不……没有,今晚不是我值班……所长……”
“什么事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杀了一个人……不过是自卫……”
一阵沉默。
“你在哪里?”
“在刘行长的别墅……”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就你一个人?”
“就一个人……”
“你确定人已经死了?”
“确定。”
“你等在那里,什么也别动,别和任何人联系……”
放下手机,秦开宇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心中萌发了一种英雄主义的悲壮情绪,心想,如果今晚自己不把这个人除去,说不定将来韵真会受到他的祸害呢。
试想,如果今晚住在别墅的不是自己而是韵真,那么后果不堪设想,韵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到时候还不乖乖就范?就凭着她那一副迷死人的容貌,这个男人岂能放过她?说不定来个先奸后杀呢。
不管这个警察还做不做得成,即便遭受牢狱之灾,也算是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尽了应尽的义务,想必她也不会轻易把自己忘掉吧。想象着韵真在得知自己坐牢之后,哭的死去活来的娇弱模样,心里顿时有种大义凌然的味道,觉得比在部队得个三等奖还要来的荣耀,不管怎么样都值了。
徐召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民警,一个叫王栋另一个叫贺宽,是今晚留在所里的两名值班警察。秦开宇见徐召带着他们一起来就知道他不会把这件事情当做私事来处理。
一走进客厅,什么都不用问,一看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一切就清楚了。几个人都站在门口没有动,徐召远远地围着尸体转了一圈,然后又蹲下身来从远处观察着扎在胸口的那把刀,随即就扭头对王栋和贺宽说道:“你们不要乱走动,马上给分局刑警队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出警。”
说完向秦开宇使个眼色,两个人就来到了那间卧室。“你把整个经过说一遍,注意细节……”
秦开宇就从韵真委托他照顾房子说起,说到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以及自己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异常响动,最后莫名其妙发生搏斗直到闯入者死亡的整个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徐召听完点点头,在一个小本子上做了简单的记录,然后抬头问道:“刘行长写给你的那张小纸条还在吗?”
“在。”
“如果有人问你……你和刘行长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说?”
“一般朋友。”
“谁信呢?”
“我们在一个银行工作过,有什么不信的?”
“可你只是个保安,人家是行长?”
“所长,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给外界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带着绯 闻色彩的案子,人们在关注案子的同时可能更注重你和刘韵真的关系……”
秦开宇愣在了那里,因为他和韵真之间清清白白,所以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徐召一提醒,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是一般男女关系,为什么就住在人家的家里呢?难道警察成了有钱人的私人保镖?就凭着两个人悬殊的身份,即便普通朋友也没人会相信。
这件事一旦公开之后,那些媒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发挥出无限的想象力呢,自己也倒罢了,可韵真难免要受到舆论的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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