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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军的姑爷爷庞文海与弟弟庞文山,虽然现在看着已经是耄耋老朽,不复当年气象,但在几十年前,他们兄弟俩那可是云泽地区了不起的人物。
严格说来,这兄弟俩都不是好人。
当年庞文海跟在土匪头子王天杰身边干事的时候,被他活埋坑杀的人至少有几十名,整天挎着枪骑着马,在整个云泽地区溜达,就连经过关帝庙村的时候,也不下马。
每次见他如此嚣张跋扈的样子,关晓军的爷爷关宏达便拿着马扎扔他,非得把他扔下来不可,然后两人便会厮打起来。
后来时间长了,庞文海经过关帝庙的时候,都是快马加鞭,快速穿过,生恐再被自己的妹夫看到。
当时的庞文海嚣张跋扈,目无余子,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妥妥的是地方上的一霸。
后来关云山的干爹孔长顺等人出事情的时候,也就是因为他的缘故,王天杰才会叫人把欺负孔长顺的人全都给活埋了。
那个时候土匪杀人,基本上都是用砍脑袋或者活埋,极少数才会进行枪决。
因为那个时候子弹不好搞,为了节省子弹,杀人的时候,都会想别的办法,要么活埋,要么就是砍头,还有用铡刀来铡人的。小时候语文课本上“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刘胡兰,就是被人用铡刀铡死的。
那时候的老百姓,想要死在枪下,那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因为地方军阀舍不得弹药,而且为了起震慑作用,自然要搞的血腥残忍一点。
也就是因为庞文海如此的嚣张,在建国后,他才被劳动改造三十年,这主要是大部分罪名都被王天杰给抗了,要是真的细细审问起来,庞文海估计也够枪毙的罪过。
而庞文海之所以能在土匪头子也就是云泽地区的保安司令王天杰面前如此吃香,一个原因是他本身能力大,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有个好弟弟,也就是庞文山。
当初的庞文山在国军部队里担任营长职务,有时候经过云泽地区的时候,会特意拉着小炮在庞家庄溜达一圈,为自己的哥哥架势。
而王天杰能当上云泽地区的保安司令,庞文山也在里面出力不小。
也就是这种原因,庞文海才会在云泽地区如此的威风,连王天杰有时候都不大管他。
那时候有枪的人,无论是地方武装还是国军,纪律几乎都败坏到了极点,庞文海在地方上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而在国军中任职的庞文山也不是什么好人,后来被我党大军赶到长江以南,最后不得不撤离大陆,跑到了宝岛。
在庞文山离开云泽的漫长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情,到现在已经不可考,不过想来应该是好事做过,坏事也做过。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有什么事情,放到现在,基本上也就没人会记得了。
但有一样不会被人忘记,那就是仇恨。
爱情与仇恨是最不容易被人类忘却的两种极端的情绪,而当老迈的庞文山回到大陆后,他当初所造的孽,所形成的仇恨之花,已经结出了仇恨的果实。
上一世庞文山被人坑的血本无归,关晓军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出的手,而出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这次知道背后主事之人是郝文广之后,关晓军也是感到不解,不过当他特意查了一下郝文广的履历与出生地以及年龄之后,忽然就生出了一点自己以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庞文山初来大陆,肯定不会有什么仇人,可他在几十年前离开大陆的时候,有没有仇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在哪个年代,有几个当兵的没做几件缺德坏良心的事情?庞文山又不是圣人,屁股难道就干净?因此当庞文山说自己初来大陆没有仇人的时候,关晓军才会让他回忆一下几十年前的往事,看往昔有没有什么仇家。
他这一提醒,果然有效果,庞文山这么一想,还真的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明白了郝文广为啥要针对他。
只听庞文山的喃喃自语,就知道他当初一定是对不起郝文广一家人,不然他不会有如此愧疚认命的赎罪心理。
“云山,这件事,你们不要再管了。”
在出神良久之后,庞文山看向关云山与关晓军,脸色十分难看,“我当初对不起郝文广的父母,他父亲郝良成就是我杀的,当初我们还是结义兄弟。我还以为他一家人都没活下来呢,没想到在云泽遇到了他的儿子。”
他嘿嘿笑道:“这就是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对不起他们,这郝文广报复我,也是天经地义!”
关云山还想再问,庞文山只是不答,“云山,我累了,你送我会厂子里去吧。”
他对关云山道:“到明天,你替我约一下郝文广,我想单独见见他。”
当关云山把庞文山送走之后,关晓军的好奇心犹如春天的野草一般,在心里急速蔓延生长,非常想知道到底庞文山与郝文广两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可是看庞文山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说,这是老头多年的心头之痛,关晓军也不敢多问,只能把好奇心强行压制。
而在另一边,在拍卖会上竞拍地皮失败的周蒙来到了郝文广的家里,一脸忐忑的将昨天的事情,汇报给了郝文广听,在说话的时候,周蒙眼睛时不时的看郝文广的脸色,生恐舅舅因为自己办事不力而发怒。
郝文广听了周蒙的汇报之后,脸色沉凝,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这个关云山,我还真小看他了!”
他对周蒙道:“你明天去找关云山,告诉他,我们云泽地区要响应上级精神,对本地企业进行优惠扶持,他的家乐福超市……是叫家乐福吧?”
周蒙点头道:“是叫家乐福。”
郝文广道:“嗯,市里决定,减免家乐福三年的税收,算是对他的政策扶持吧。”
周蒙一头雾水的叫道:“为啥对他这么好?这小子太不是东西,故意耍我!”
郝文广瞪了周蒙一眼,伸手向门口指了指,并不说话。
周蒙顿时就蔫了,灰溜溜的离开了客厅,垂头丧气的拉门走人。
他周蒙走后,郝文广站起身来,双目森寒,似乎有仇恨的火焰在急剧闪动,喃喃道:“庞老贼,这次算你好运气。”
“只要你在云泽一天,我在云泽天,咱们的事情就不算完!”
他走到书房里,捧起一个黄木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青年军人的照片,穿着国军当年的军装,腰间挎着盒子枪,掐腰咧嘴笑,模样与郝文广有九成相似。
郝文广伸手在相框上轻轻摩挲,“爸,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