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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治知道他爸要给他娶个老婆以后,死活都不同意,一直跟他吴老四冷战,无论怎么说他都不听,说这辈子就算病死了也不能害别人,就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能力娶老婆,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如此糊涂,非要给他这样一个半残废的人娶个媳妇,他根本不需要。
就是吴大治这个态度,才耽误了吴老四去陈家提亲的事情,但是吴老四早就与陈进财说好了这门亲事,而且他也知道,这个陈春花虽然年纪小,长得也不好看,但是很能干,家里里里外外都能打理,在家还能照顾失明了的姥姥,应该也是个孝顺孩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双方都有些缺陷,怎么能凑到一块儿!
吴老四想着这几天就该去陈春花家提亲了,如果再拖下去,说不定就给拖黄了。
晚饭吴家五口人坐在一起,吴大治虽然跟他坐在一起吃饭,但是也不看他,也不说话,他的两个弟弟,大一点的弟弟叫吴郡,小一点的叫吴邦,也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的爸爸吴老四的脸色,气儿都不敢吭一声,还有吴老四的老婆王桂芬,从厨房端来最后一道菜后便坐到了吴大治的身旁。
大家好像都感觉氛围不太对,没有一人拿起筷子夹菜吃饭,都坐着,头低着,好像在吴老四在批斗他们一样,也都等着吴老四先动筷子。
这时,吴大治瞅了一圈,一脸不屑,独自拿起了筷子夹菜,吴老四眼睛一直瞪着那双筷子,但吴大治好像假装没看见,还一边叫他妈妈和弟弟开吃。
吴老四被吴大治无视他这种态度激怒了,终于还是发飙了。
“吴大治,你不要太过分!”
吴老四气得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在灯光下格外清楚,不知道一会儿这菜还有没有人吃。
“爸爸是让我别吃吗?”
吴大治一脸不屑,也不生气,语气还很平淡,这对吴老四来说,简直就是冷暴力。
“桂芬,明天找人去合一下陈家闺女和大治的八字,测一下日子,然后你跟我一起陈家提亲,商量一下结婚的具体事宜。”
吴老四也不理吴大治,直接给王桂芬安排任务了。
“哦!好。”王桂芬没有多说,直接应了。
吴老四在这个家里就是绝对的权威,除了吴大治敢跟他说“不”以外,王桂芬和另外两个儿子平时也是不吱声的,他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现在也念初中了,周一到周五都住校,不怎么回家住,所以跟他爸爸见面和沟通的也少,这周回来,两兄弟都明显感觉不太对,所以说话做事也都小心谨慎,知道千万不能惹怒了他们的老爸,不然可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婚要结你自己结,反正我是不会结的。”吴大治见他爸不搭理他,便把筷子放下了,语气中也听不出来生气,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吴老四丝毫不让步,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但听得出来也在压制。
“我真的不明白,爸,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有什么资格结婚?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对,我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吴大治说着说着冷笑了两声。
“我不准你这样说,你是我们吴家的老大,怎么没有资格结婚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为什么给你张罗这门婚事,你以为我们是闲的吗?”
“难道不是吗?”
“吴大治,你也不小了,你应该理解一个做父母的心情。”
此时吴老四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像在吵架的样子了,只要吴大志提到自己的病,他就软了下来。
“我没有做过父母,我怎么会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吴大治开始耍赖了,为了拒绝这个婚姻,他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对啊,你没做过父母,但是我们正在做啊,所以我比你更清楚你需要的是什么。”
“我也很清楚我需要的是什么,不需要的是什么,这个媳妇,现在我不需要,我很清楚,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张罗了好不,放过别人家的姑娘,也放过我。”
饭桌上明明坐着的人是有5个,另外三个就坐在一旁听着,也不说话,也不劝架,就好像空气一样。
“王桂芬,你看你生的儿子,出息了啊!咱们养了二十年,翅膀硬了,要反抗我们了啊!”
吴老四每次都这样,说不过儿子的时候就会带上王桂芬,吴大治最看不了他的妈妈因为他被爸爸说,所以,只要吴老四搬出他妈妈,吴大治马上投降,可是这一次,好像已经失效了。
“别带上我妈,这是我的事情,你要说就说我。”
“你不是说你不结,要结让我结嘛,那我结了你妈怎么办!”
吴大治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爸爸为了让他接受这个媳妇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爸,我服你了!”
“服了吧!服了你就好好给我当你的新郎官。”
吴老四见他这样,应该是已经放弃抵抗了,所以赶紧把话题绕回来。
“陈家大闺女人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何必要这么抗拒呢?”
“人不错,我早就听说是个丑八怪了,你能给我找一个什么好媳妇儿啊!”
“什么丑八怪,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那孩子我见过,虽然长得不好看吧,但也不是丑八怪好吗?”
“我小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过她。”
“都说女大十八变,她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样子了。”
“小时候都那样,长大了能好到哪里去?我是残了,但是没瞎好吗?”火药味又一次出现了。
吴大治记得很清楚,小的时候见过陈春花一次,只是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到底有多久远呢,应该是他还能双脚走路的那个时候吧!
“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这个你总听说过吧!”吴老四说成语的水平有限,也就仅限于此吧!
“吃饭吧!”吴老四终于发出命令,另外两个孩子这才拿起手边的筷子开动起来。听了父亲和哥哥的对话,他们的内心早已激动万分,但是脸上还是表现出波澜不惊的表情,这让他们的父母还有哥哥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菱角分明的脸没有丝毫感情,有的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就这样一家人在饭前争执完了,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五个人,心里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吴老四想着明天赶紧去吧婚期定了,该去下聘就去下聘,以免夜长梦多。
王桂芬见儿子这么抵抗她心里也难受,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低着头默默吃饭。
大弟弟吴郡一边吃饭一边用眼睛扫过饭桌上每一个人的脸,他比较善于观察,知道以后这个大嫂进这个家以后,可能就更热闹了。
小弟弟吴邦只顾着吃饭,他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以后有大嫂了,对他来说,又多一个人疼他惯他了,他何乐而不为,谁让他是这个家里最小的呢?这时他心中还暗喜。
可是按照吴大志的性格,他这次如此反对父亲的安排,让人觉得很反常,平时都听他父亲的,一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激怒他,言辞也如此激烈,全家人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吴大治。
吴大治默默吃完饭,自己默默回了房间,吴老四看着坐在轮椅上离去的背影,也发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