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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由不得魏胜天不怒,刘富贵这小子太猖狂了,还没说上两句的,就敢武断地说这个瓷罐是假货,最气人的是这小子一边说是假货,手里还抓起吃螃蟹的小铁锤挥舞着,看样子他说假货就是假货了,假货就是要用小铁锤给砸破。
换了谁不得大怒!
“刘富贵你也太猖狂了吧。”魏胜天咬牙道,“就是从书本上背诵了那么两句术语,鉴定古瓷先是应该远观,再次就是应该近看,你就会背诵那两句啊,背诵完了连近看不用近看,我看你小子就是钻进罐子里也看不出真假吧,索性就不近看,然后就信口开河说着瓷罐是假货,这叫鉴定?你居然公然侮辱我们的智商,你给我滚出去,马上滚!”
魏胜天说着往门外一指。
“你他妈给我滚!”刘富贵马上毫不客气来了这么一句,“刚才还尊重你叫你声小舅,没想到给你脸不要脸,你叫谁滚呢?再敢爆粗口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摔死你丫的!”
呃!
魏胜天的脸瞬间绿了。
他这人心狠手辣,性情暴躁,不管是手段还是说话,从来都是狠辣惯了,刚才一看刘富贵随口说那么两句术语然后就武断地说瓷罐是假货,他一怒之下忍不住叫刘富贵滚出去。
可没想到刘富贵比他还暴躁,立即出口大骂了,而且一边骂一边还挽挽袖子,看样子魏胜天再要说一句不中听的,他真的会把魏胜天从窗户扔出去,这可是二十楼,从窗户扔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刘富贵连蓝珠玑从京城带来的高手都全部搞定,真要对魏胜天动手,谁能拦得住?
一看刘富贵火了,魏胜天自取其辱,他的的脸焉能不绿。
“都少说两句吧,真是年轻啊,怎么这么大火气?”一看气氛僵住了,魏凌天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说什么就是说什么,怎么能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呢,而且你看你们俩跟斗鸡似的,你俩还要打架是怎么的?”
“好,现在不说别的,还是继续咱们的鉴宝,其实富贵你也不用发火,你小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一开始说的那几句术语听起来还是挺在行的,但是鉴宝不是说两句术语然后就没头没脑的下结论,这其实是很不负责任的。既然富贵你说这个瓷罐是假的,那你必须要给我们详细说出理由,而且还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瓷罐为什么是假的?”
“哼——”刘富贵就像小孩打架赢了一样得意的冲着魏胜天把脖子一梗,看他那幼稚的样子,智商不会超过十岁,“听到了吗?看看你大哥多会说话,不管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的?至少人家的话听起来舒服,以后说话学着点儿。”
听他的口气,简直就是长辈在教训小孩,魏胜天气得脸色由绿转黑,此时此刻在他心中最大的仇人就是刘富贵,他是暗下决心,回头还得不惜重金雇用顺道门的杀手,无论如何都要让刘富贵生不如死,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那好,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那我就听老大的劝说,把这个罐子的前前后后给大家解说一遍,然后呢我肯定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罐子为什么是假的?”既然已经当面撕破脸爆了粗口,那么刘富贵也不再对魏家兄弟客气。
“接下来我继续给大家讲解,话说这个鉴定古瓷呢,除了远观近看以外,还得看古瓷表面的纹饰,画工,古瓷的纹饰多有寓意,线条都很自然流畅,看起来很舒服,而那些假冒品呢,一般都用笔呆滞,线条僵硬,看起来十分的不自然。”
“当然了,老二面前这个瓷罐,看起来纹饰自然流畅,画工精致,但这就能说明是真正的古瓷了吗?那也不尽然,因为我跟着师傅鉴定的古瓷器不计其数,可以说做工粗糙的,做工细致的,反正不管是很劣质的,还是很精美的,都有可能是假货,甚至比老二面前这个瓷罐做的还精致的假货都有见过,不过大家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这个瓷罐做的很精致,反而成了假货。”
魏胜天被刘富贵一口一个老二叫着,他简直就要气死了,但是又毫无办法。
“然后还有一点,鉴定古瓷要看古瓷的颜料颜色,古瓷配比出来的颜色从视觉上看,给人的感觉很柔和,但是用颜料比较厚,颜色发色也十分准确纯正,而假冒品的颜色配比出来让人感觉很生硬,但是用颜料却不是很厚,彩釉结合不紧,有一种粗松的感觉。话说回来了,老二面前这个罐子看它的颜料颜色,应该说仿冒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让人看起来好像是真品。”
刘富贵这种说话的方式,把魏家父子简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小子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他说来说去,明明这个瓷罐的所有特征都符合古瓷的特征,但这小子依然咬定了这个瓷罐是仿冒品,这不是故意气人嘛!
不过,既然魏家父子已经答应先让刘富贵出马鉴定,刘富贵的话还没说完,就是他说的话再气人,也得耐着性子听他讲完。
“要想鉴别古瓷器的真假,很关键的一点,还要看瓷器的胎质,古瓷的胎质细致紧密,上手感觉重量适中,因为每一件瓷器根据胎壁厚度尺寸长短,都有固定数量的用料,那些高仿品虽然感觉起来也细密紧致,但因为仿冒者不能掌握古瓷胎壁厚薄和长短比例尺寸,所以和古瓷器相比,仿冒品上手的比重或重或轻。”
“当然呢,老二面前那个破罐子是仿冒品,我就是不用上手,也能知道这个罐子上手的话比重或重或轻,因为古瓷胎壁厚薄和长短比例尺寸现代人很难掌握,所谓很难,就是说一般人掌握不了,包括现在制作这个破罐子的仿冒者,他也没有掌握,但是谁能掌握呢,据我所知,当今社会能掌握这个技术的不会超过两个人,呵呵!很荣幸的,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不过大家也不要好奇心太重了,因为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他是谁?”
刘富贵这话可以说几乎到了所有在座的客人都给得罪了,因为大家听得出来,刘富贵所说的那两个能掌握古瓷技术的能人,应该是暗指叶家父子,而且还是这世上唯一能够掌握这种技术的两个人,这牛逼真是吹大了。
看到坐上客人一个个面露不忿之色,魏家父子暗暗高兴,虽然他们父子也被刘富贵的话气得够呛,但是现在看来,刘富贵口无遮拦,说话猖狂,这样会得罪了所有人,而且越是这样说,越会让所有人深深的恨他,这对魏家父子来说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然后呢,鉴定古瓷你还可以看瓷器的底足,古瓷底足修整自然,足端刮釉留下的脚线流畅整齐——”刘富贵继续口若悬河地开说。
“哎,你先停一停!”魏胜天实在忍无可忍,抬手打断刘富贵的话,“你说的这些都是常识性知识,在座的贵宾都懂,不用你来给我们做启蒙教育,我们也听够了。而且我发现你说来说去,说的都是书本上的知识,没有一句是针对这件瓷器的,也就是说,你没说一句管用的有分量的话,来证明这件瓷器是真是假。”
“关键的是,你连这件瓷器的来历、出处、时代都看不出来,你说那些废话对鉴定有什么用?现在我们就等你一句话,能不能对这件古瓷说几句有针对性的话,然后拿出切实的证据来证明这件古董的真假。要是能说就赶紧说,不能说赶紧认输,在座的都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要是继续任由你云山雾罩胡说八道,那就是对贵客的大不敬了。”
魏胜天虽然性情暴躁言语粗鲁,但是这几句话倒是说的有理有据,说到座上各位客人的心坎里去了。是啊,在座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物,而刘富贵自己都说了,他不过是一个农民,家里有几亩果园,还养着两头猪——还是别提那个茬了。
——反正对那些富二代们来说就凭他们的身份,跟一个农民坐在一起就已经是有失身份了,要是再让他们耐下性子听刘富贵云山雾罩,别说是区区一个星昌市的魏家,就是京城的大家族请客,这些富二代也不会心甘情愿坐在这里受此屈辱。
魏友安和魏凌天听到老二这样说,也是频频点头表示同意,魏凌天忍不住也劝说刘富贵,还是赶紧简短解说,说正题。
“那好吧好吧,”刘富贵表示无奈的摇摇手,“那我就先介绍一下这个罐子,假设这个罐子是真品的话,或者换句话说,这个罐子冒充的是谁?假如这个罐子是真品的话,它是出在元代的钧窑盖罐。你们先看这个罐子的盖子,上面有一个小山形状的小钮,盖子是斜平顶,直壁,子口。”
“罐子则是子母口,矮颈,双环系,鼓腹,圈足,所有这些形状制式,都完全符合元代钧窑瓷器的常规特征。现在再看这个罐子,釉色月白,釉面光亮,匀净细润,呈现不规则玫瑰紫色窑变。罐子的内外壁全部上釉,但是罐子的足底无釉,用的是垫烧工艺,这也是元代钧窑瓷器的一大特点。”
“当然啦,如果这个罐子是真品的话,而且看起来品相如此之好,那么应该属于存世不多的元代钧窑精品,十分珍贵。大家看这个罐子釉色匀净光亮,积釉肥厚,窑变瑰丽,看起来堂皇大气,养心悦目,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传世佳品。只是可惜了,这是一件假货,如果放到地摊上去卖的话,还得碰上识货的人,大约能卖300块钱,好了鉴定完毕。”
啊,这就算是古玩鉴定啊?
坐上诸位全有点傻眼了。
听刘富贵侃侃而谈说得挺热闹,可他还会没说到点子上,魏家兄弟一再强调,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个瓷罐是仿冒品吗,那你就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件古玩假在哪里,可是,你的证据呢?
你根本就没有一点证据能够证明这件古瓷是假的,只是嘴里口口声声说是假的,那管什么用啊!
尤其是魏胜天,他简直要被刘富贵气得七窍生烟了,如果不是惧怕刘富贵功夫厉害,还惧怕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魏胜天早就让自己的人冲进来把刘富贵剁成肉泥了。
“刘富贵,你说来说去口口声声说这件古瓷是假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是假的?”魏胜天怒声喝道。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没听明白?”刘富贵一脸的诧异之色。
一听这话,所有人又是差点没气死,刘富贵这是摆明了装糊涂,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不假,但是有一句是你举出的假古瓷的证据吗?
魏胜天更是气得忍无可忍,他甚至都要顾不得刘富贵功夫厉害,想孤注一掷召集魏家的所有高手围殴刘富贵,你功夫再厉害,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万一能把刘富贵打成肉泥呢?
一看弟弟那表情,魏凌天就知道他忍无可忍了,当然了,刘富贵嘚啵嘚啵说了这么多废话,这是摆明了在戏弄人,如果现在跟他恼了,无疑就是中了他的诡计,很明显,刘富贵就是想故意把水搅浑,以便转移大家的视线,那么关于叶清河不懂珠宝鉴定那个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被无视了。
可千万不能中了刘富贵的诡计。
魏凌天赶紧接过话头:“富贵啊,恕我们理解能力差,而且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们很难分辨你哪句管用,所以请你给我们指出来好吗?你只有指出来我们才能真正明白这件古董的真假,你说了那么多才没有白说,对不对?”
“嗯!”刘富贵点点头,魏凌天虽然比他弟弟阴险,但是俗话说打死人抵偿,哄死人不抵偿,就是被魏凌天哄死,那也是舒服地死掉,总比被打死强,也容易接受。
其实人都是这样,顺的好吃横的难咽,一听魏凌天说的还算顺耳,那么刘富贵也就不再跟他装糊涂:
“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刚才说得多明白啊,你们就是不用心听,我不是说了嘛,每一件瓷器根据胎壁厚度尺寸长短,都有固定数量的用料,那些高仿品虽然感觉起来也细密紧致,但因为仿冒者不能掌握古瓷胎壁厚薄和长短比例尺寸,所以和古瓷器相比,仿冒品上手的比重或重或轻,当然老二面前这件假货虽然是高仿,但是也无法做到精准的比重,所以这件假货到底假在哪里,你们上手掂掂不就知道了吗!”
魏凌天觉得他终于抓住刘富贵的口误了,他微微一笑:“哦,这下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件瓷器的胎壁厚度跟它本身的尺寸长短不成比例,所以做不到比重精准,你就是从这一点断定这件瓷器是假的,对不对?”
刘富贵一点头:“对啊,你总算是听明白了,为什么一句话非得说两遍,跟你们说话真费劲。”
魏凌天并不动怒,相反现在他心里却是更加高兴,他继续面带笑容说道:“根据你的理论,这件瓷器是高仿品,其他方面都做得足以以假乱真,唯有它在比重方面露了马脚,那么只要上手掂掂立马就能知道是假货,是不是这意思?”
“一点没错,到底是不是假货,你掂掂啊。”刘富贵点头说道。
“哈哈哈哈……”魏家兄弟对视一眼,不由得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在座的那些富二代们也听出其中的道道来了,也都跟着笑了,一个个面带讥讽地看着刘富贵,他们那眼神看起来就像看一个小丑。
魏胜天终于笑够了,他扭头看向叶清河:“姐夫,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孙,还真是好本事啊,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你这师爷的本事真够厉害的,我以前不知道小辉这当兵的居然也懂得鉴宝,现在看来真是应了那句套话,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套用在刘富贵身上就是你的鉴宝本事是当兵的教的,哈哈哈哈……”
叶清河只是听儿子说过,富贵的在珠宝鉴定方面很有一手,他并没有真正见过刘富贵鉴宝,而且刘富贵也说过,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山村一个种果园的,试想一个种果园的农民居然如此精通行业跨度这么大的鉴宝,这着实让他怀疑。
刚刚他其实也听出魏凌天抓住了刘富贵言语里的漏洞,本想提醒富贵,但是儿子叶辉早就发现老爸有点沉不住气了,老是偷偷拽他衣襟制止他,叶清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此刻被魏胜天这一顿好损,叶清河的脸腾地就红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富贵的话里出了那么大的漏洞,不但富贵丢脸,连他们叶氏父子也跟着无地自容。
等大家渐渐平静下来,都不笑了,魏凌天才不紧不慢地对刘富贵说:“你从一开始就断定这件瓷器是仿冒品,原来就是凭着在手里掂量掂量的手感来确定的,可是富贵啊,到现在为止,这件瓷器一直在胜天面前放着,你不但没上手掂掂,连碰都没碰一下,甚至连近看都没有做到,你是怎么知道这件瓷器是假的?嗬嗬,别跟我说你是猜的啊。”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都聚焦到刘富贵身上,现在魏凌天已经指出了刘富贵在逻辑上的错误,谁都看出来刘富贵所谓这件瓷器是假货,他根本就是猜的,因为根据他自己的理论,这是一件高仿品,仿制得十分逼真,唯一能鉴别真假的办法就是放在手里掂掂,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碰过这件瓷器,你凭什么就敢说这件瓷器是假的?
就看刘富贵被揭穿以后如何答对?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刘富贵脸皮如此之厚,他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听魏凌天这么说,他的脸色一点没变,只是淡淡地一笑:“老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你说我是猜的,我跟你不一样,你鉴宝靠猜,我鉴宝靠的是实力,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从来不敢妄言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