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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什么了吗?
自己现下是贺翎儿,是贺家的五小姐,他纵使再如何厌恶江太后也不能将完全陌生的两人联系在一起。江采苓想到此处,准备装傻,故而抬眸,一脸懵懂地看着顾既明,不解开口:“顾相?”
顾既明摇摇头。
“顾既明?”
顾既明皱了皱眉,再次摇摇头。
“顾夜。”
顾既明幽深的眸子看向她,一字一句说道:“翎儿,你现下不愿叫我也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江采苓背脊一怔,面上依旧蒙着一层懵懂,浅浅开口,“翎儿不懂顾相在说什么。”
顾既明低下头,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随着翻动书页的声音,淡淡开口,“帮我倒一杯茶水。”
“你如今病还没好,喝茶不好,我帮你倒一杯温水。”说着就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顾既明手边,“我见桌子上有枸杞,便泡在了水里,适合你现在喝。”
接过了白玉茶杯,顾既明将书卷放在一边,不经意般幽幽开口,“你懂医?”
“我没读过医书,但是这些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你给我服用的药丸很有效,之前也有人送过我一粒一模一样的药丸,不过现在那个人却不在了。”
江采苓知道顾既明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心中一惊但是表面面不改色,风轻云淡地问道,“你和她是好友?”
“不是,我和她连朋友都不算,她死了,应该说是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一句“皆大欢喜”让江采苓想到了在她死后第三天自己独自在面馆吃面时,道路两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景象。
江采苓心中苦笑,心中道:江采苓啊江采苓,你还再期待什么?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过半分,之前做太后的时候是不能够辩解,重生之后则是懒得辩解。这么多年,江采苓终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江太后把持朝政多年,但江山依旧是太平鼎盛,或许……她也不像是大家口中说得那么不堪吧。”
“那你又如何解释她杀尽开国老臣呢?”
“或许……是因为这些老臣有着不臣之心,江山易攻难守,一些人即便是食君之禄,享受着钟鸣鼎食,但是欲望却在盛世的温床中滋生出更多的野心,他们不知足于现状,他们要爬到万人之上的位置,即便是一人之下,他们也不想再忍受。”
“所以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万一?”顾既明的眸子黑得发亮,看着江采苓仿佛在斥责她滥杀无辜,幽幽注视下,江采苓觉得自己身无寸缕般被顾既明看得一清二楚,仿佛透着自己看着其他人,江采苓不禁止住了启唇说话的冲动。
她不知道这些人倒是有没有谋逆之心,但是他们既然在名单之上,她就会一一除掉。
哪怕就像是那个小皇子,她再不忍心,终究还是要除去的,不是死在她手里,昭弘帝也会派其他人动手的。
昭弘帝向来不喜欢孤注一掷,除了她,一定还有别的眼线。
太阳又升高了许多,房间里熏着的药膏如今也只剩下药渣,这个布局清雅的房间陷入了无尽的安静,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江采苓想着说多错多,倒不如不说,索性目光打量起这个房间。蓦地,一幅画卷扑进了她的视线,那是她曾经为顾既明画的小像,当时顾既明正在和御史大夫争辩土地规划的事情,她知道顾既明一定会说服御史,于是就顺手拿着笔照着顾既明的样子画了一个小像,后来送给了他。
就在江采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的时候,顾既明继续开口说道,“可是我很想她,她总是会在我无聊的时候逗我发笑,也会在我觉得寂寞的时候同我讲话。
所有人都在欢庆的时候,我却想着一件事,我无法陪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但若有来世我希望是那个人惹她开心,排遣她寂寞的人。”
清朗的声线因为受伤的缘故有些低沉,仿佛带着颗粒版的沙哑,却意外地温柔和动听。
江采苓望着那双黑眸,一双如墨漆黑的眸子映着她吃惊的神色,一双杏眸毫不掩饰地流出震惊的神色。
如果是梦境,为何如此真实……
这样的话如何能从顾既明口中说出来……
接着,江采苓因吃惊而睁大的杏眸眼底泛起了嘲讽的神色。
很想她?
想她什么,想她被一剑刺穿时候仍然对他抱有期待吗?想她如何愚钝蠢笨陷在他的美男计中吗?
想到此处,江采苓也不顾及克制自己,冷笑开口,“好一个上穷碧落下黄泉,本来以为顾相一身清冷不近女色,却没想到也是一个痴情种,也不知普天之下哪个女子能得到顾相的真心,还真是三生有幸,祖坟上冒了青烟。”
“你明白吗?”顾既明拉住了江采苓的手腕,手腕处传来的触感明明是清凉舒适的温度,江采苓却觉得无比的炙热。
仿佛顺着那片皮肤,漫山遍野的野火蔓延在她身上的各处皮肤上,形成燎原之势,大有风吹又生之感。顾既明的每一个呼吸,对于江采苓来说就是吹来不散的那阵风。
为了防止自己被烧成焦黑色的干尸,江采苓甩开了顾既明的手就匆匆撩帘子走出。
如今还是捉拿真凶要紧,江采苓甩甩头,将心中的念头都压了下去,朱三因为有作伪证的嫌疑,所以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地牢。
江采苓匆匆地赶到大理寺,经过牢头的带领终于将曹轲的证人朱三带来。
只因此案甚是特殊,江采苓也得有诏令才得以审讯朱三、
监牢的环境相当之恶劣,看得出事先有人清扫过,但是依旧充斥着潮湿的霉味已经各种混在一起的臭味。
只见朱三此刻浑身邋遢,蓬头垢面,如同街边的小乞丐。江采苓正经危坐,冷眼看向朱三,这份气势,倒是叫人感到畏惧。她问道:“你昨日说,可是这位姑娘撞得你?”
朱三抬头看向白荷,言辞激愤:“就是你,就是你这丫头想要讹我的钱!”
白荷向江采苓身后一躲,眼中含泪,委屈巴巴的说道:
“姑娘,我昨日做了什么你可是知晓的。”
这白荷她自然是信的,但若是这朱三收人好处作伪证如何?
江采苓抬眉,不紧不慢的问:“你是如何知晓是眼前的姑娘的?”
朱三冷笑:“贺姑娘若是不信,不如看看你家丫鬟脖子上是否有一点痣!”
闻言,江采苓皱眉。
一旁白荷扑倒在地,哭道:
“姑娘,你可要信我,我断然不会做这没脑子的事。”
对,白荷的后劲确实有一块痣。她轻敲桌面,示意旁人将白荷扶起。
“白荷,我是信你的,要相信清者自清,你我没做的事就是没做,现下你先出去等我。”待白荷出去后又将头转向朱三,“你可知,根据律法,做伪证之人,其罪……”
江采苓顿了顿:“可诛,事关国家者,诛九族!”
朱三顿时一愣,不由得冷汗淋漓,他颤抖的说道:“姑娘,我身为一卖菜的菜农,做何事也不可能做伪证,我家虽说贫苦,可却也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向来眼力劲儿比较好,昨日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姑娘同姑娘侍女一模一样,尤其是脖子那处的痣!”
见朱三模样诚恳,倒不是骗人,尤其是白荷那颗痣,是确确实实的存在,自己没做过杀害赫佳的动机,更何况白荷昨日全身绵软乏力,怎可能爬上摘星楼,将一个完全可以放到她自己的公主推下楼?
“光凭一颗痣,叫人如何认定那人就是我的侍女?”
朱三坐在紧皱眉毛,认真想到:“那姑娘身上有种很奇特的香味!小人家中贫困不知是何味道,但知道那味道极其好闻!”
香味?那不妨从香味着手。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认认那种味道是我家侍女的香味。”
不多时,侍卫便端上数个香包,一一的放置在朱三面前。江采苓指着众多香包:
“你且闻闻。”
这里有着数十个各种香味的香包,许是江采苓的“诛九族”将朱三吓到了,朱三拿起香包仔细的闻着。然后随着骤减的香包朱三的眉毛也皱的越来越紧。
半响,他说道:“都不是那种味道。”
江采苓对他的回答并不感觉到吃惊,她站起身来,仔细问道:“其中没有?”
“姑娘莫不是故意捉弄我?专弄没有的味道!”朱三满脸愤懑,江采苓不管他径自从众多香包中取出其中一个,又叫人传来了白荷。
待白荷进后,江采苓将手中的香包掷在朱三怀中,又叫白荷凑近朱三,叫朱三仔仔细细的闻。
这乃是白荷的贴身香包,香包这种东西,带的久了,就连自己身上都会有香包的味道,断然是不可能短时间换下并且换味道的。
朱三也是知晓这个理,他讪讪然:“那味道……浓郁中还带这点清香,有些像是薄荷的味道。现下不是这位姑娘,那后天该是如何面对?”
后天?江采苓头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句苏清城的“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后天。”
苏清城家也有做香料生意,而且他目前是最有嫌疑的人,不妨去他家看看。
“白荷,我们去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