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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艰难的战斗,声势算不得浩大,甚至只被压缩在一个神庙废墟之内,可当事情传播开去后,初日城内所有人都受到了极大震惊。
秦远遇袭,没有人愿意看到,因为秦远一人关系着他们大军前进道路的顺利与否。
催命官齐凤与开碑手唐松联袂而至,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他们都是双手沾满鲜血,身负赫赫凶名的狂暴之徒,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不知凡几。
而秦远、任鹤与尉迟锋竟是能够将这两大煞星一举歼灭,烧的只剩下两把随风飞扬的尸灰,更是震撼着所有人的神经。
这是完完全全,实实在在的以弱胜强。
在这个世界上以弱胜强的例子不少,秦远便是其中一个创造者,但当事情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所有人依然不由为之一滞。
“尉迟,干得不错,这才是我们军中爷们该做的事情!”费长明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尉迟锋肩膀上,大声笑道。
尉迟锋身受重伤,险些被其这没轻没重的巴掌给拍趴下,十分恼火,又带着几分惭愧,道:“我做的还真不多,说是护卫秦城主,但实际上却是秦城主救了我的性命。若非秦城主点龙术出神入化,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
“嗯,不错,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修为还是太低,临阵反应也不太够,不过问题不大,好好努力,总有进步的时候。回头给老子买几壶好酒,老子好好教教你,只要你小子认真钻研,学上老子十分之一的本事,足可以横行天下。”
“滚你娘的蛋,跟你学什么?学装缩头乌龟,还是学胡吃海塞,把自己折腾成一头三百斤重的肥猪?老子才丢不起那个人!”
“嘿嘿,尉迟啊,你这样很不好,伶牙俐齿,尖酸刻薄,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费长明摇头晃脑,用力按了按尉迟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呔,死肥猪,放手,妈的,老子有伤,哎呦……”
……
任鹤坐在那里,身上的伤势被军医处理过,已然没有大碍,虽然伤得重,但好在修为高深,只要不是伤及本源,就不算太大伤势。
可是,他的脸上依旧满是痛苦。
他的伤不在身上,而是在心上。
“任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选择不同,结果也不同,心念差了毫厘,命运就差了万里,凡事还是要想开点好。”
秦远走到他身边,笑着安慰道。
任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多谢秦城主好言相劝,我没事的。”人总是这个样子,尤其男人更是如此,越是心中沉重,越是在面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洒脱,其中滋味甘苦,唯有自知。
秦远想了一下,道:“接下来任兄想要如何?”
任鹤意兴阑珊道:“还能如何?家人皆逝,妻子离散,孤家寡人一个喽!”施念瑶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么多年来矛盾重重,最终走向完完全全的两条路,但他的心中依旧对其有着一份甚深情感,眼见她落得这般下场,那种难过与无奈就像一把锥子般深深刺入。
秦远看了他一眼,道:“任兄大可不必如此消沉,任何事情都会有办法的,施姑娘虽然走入
邪途,可也不是说会一朝定生死。”
任鹤眼睛猛地一亮,猛地抓住秦远,道:“难道您有好办法?”施念瑶所犯的罪行十分严重,连累军中两人死亡,又在最后关头差点要了秦远性命,若非尉迟锋拼命阻拦,替秦远挨了一剑,现在结果如何恐怕还不好说。
秦远道:“办法好不好不敢说,但可以去试上一试。”
任鹤猛地起身,长揖及地,道:“若秦城主能救得念瑶,在下愿意肝脑涂地以为报!”
秦远大乐,道:“也好,我城中正缺少一位阵法大家坐镇,就是不知任兄会不会瞧我小家小业,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任鹤怔了怔,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位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的城主大人,当真是无利不起早,救人是假,收服为真。他心中暗暗叹一口气,事到如此也别无选择,只能依言行事。
再说,这些年的囚徒生活也将他贪恋权势的性子十分磨掉了九分,能找一处风景如画之地结炉而居,不问世事,恬淡生活,也足够了。
“只要念瑶免于极刑,在下愿唯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任鹤说着话,又是一记长揖。
“什么马首狗头的,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客气喽客气喽!”秦远板起脸来,故作严肃,可双眸中透出的刺瞎狗眼的光芒,却是将他内心的狂喜之情暴露的一干二净。
不等任鹤再去催促,秦远便飘然而去。
眼见秦远离开,任鹤一颗心七上八下,无处安放。
他很担心秦远能不能说服玉尚书,将那施念瑶无罪释放。放在平日,哪怕对方是符云平,他也不会生出如此之多的忐忑焦虑。
符云平与玉北辰皆是一代权臣,两者名声相近,都有着显赫声名。
但两人的为人处世之风格却完全相左,可以说是偏向两个极端。
符云平心思剔透,一双鹰目可看透人世间绝大多数世事纷争,因为看得透彻,所以能够做到看碟下菜,手段圆滑善巧,为了达到目的,做出些不符原则道义之事也不是罕见。
或者说,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舍弃原则。
而玉北辰不同。
他掌管着神廷人事升迁的大权,常年与各色人物打交道,也有圆滑也有善巧,但内心却是极为古板严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想要网开一面,难如登天。
施念瑶做出的事情太过出格,实打实的叛敌大罪,这等罪过想要赦免,他都不敢想象。哪怕秦远是他看中之人,恐怕也不可能说服玉北辰放人。
“啪!”
焦躁之时,任鹤一脚将眼下的一枚山岩踢成粉碎。
就这么七上八下的,踢碎了数块石子,踩着了不知多少花草,秦远拉着一张老脸,自远处晃晃悠悠走了回来。
“秦城主,怎么样?”任鹤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问道。
秦远恨恨骂道:“这玉北辰,怎么不叫玉玲珑,忒能见缝插针,老子看过的最贪心的市井泼妇,也及不上他十分之一。”
任鹤心里一沉,顿觉没有希望,无奈道:“念瑶所犯事情太
大,玉尚书恐怕是不会放人的,也难为秦城主了,无论结果如何,在下感激不尽。”
秦远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任鹤,道:“施念瑶又不是神廷的人,更不是他玉北辰的手下,犯不犯事,关他毛事儿?”
“嗯?”
任鹤猛地瞪大眼睛,道:“您,您是什么意思?”
“只要我和尉迟不去追求,那玉尚书哪怕再权大势大,于情于理也该放人,可,可,这家伙,竟然为老不尊,公然敲竹杠!”秦远骂骂咧咧的说道。
任鹤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促,道:“哎呦,我的秦大城主,您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结果,就不能一次给个痛快?”这种伸着脖子挨刀的感觉,委实让他不爽。
“施念瑶无罪释放!”
秦远翻了个白眼,告诉说道:“但……”
“但什么?”
“但不能留在此地,需押解看管,直到此间事了才可释放!”
“看管押解?此间事了才能释放?”任鹤看着秦远,愣了好半晌,这才苦笑道:“秦先生,您这说话大喘气的毛病,可是要改上一改,幸亏在下年富力强,换成其他身子骨不好之人,被您这么一吓唬,非被惊出心脏病不可!”
听到施念瑶“刑罚”如此轻微,他心下大好,忍不住开玩笑说道。
秦远纵然天赋横溢,是修行界中难得的奇才,但终归年纪尚青,在官场中没有摸爬滚打多久,不知其中关节错杂。
哪怕施念瑶不是神廷中人,在这等战场之上,玉北辰也有足够的权利处置,找个罪名也易如反掌,能够如此轻巧的释放,已经是格外开恩。
“心脏病?呵呵,用不着心脏病,咱们两人这脑壳估计很快就要搬家了!”秦远没好气地骂道。
任鹤奇道:“何来此说?难不成玉尚书让咱们两命抵一命?”
“两命抵一命倒是不大可能,不过也差不了多少!”秦远恨恨道,“施念瑶不是白放的,有交换条件。老子不日就要披挂上阵,接替尉迟的位子,作为先锋冲杀战阵!当然,你也跑不了,我为主将,你为副将,一条绳上的蚂蚱!”
“还有那尉迟锋,奶奶的,这货难道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老子接替他的位置,他不仅没有半分不高兴,还举双手赞成。妈的,唐松齐凤那俩货也是没用,怎么就没把他两条胳膊打断!”
秦远对这等命令是一百万个不乐意。
让他破阵,他倒是可以勉强一试,让他杀人,只要不是残害忠良,他也不无不可,可是带兵作战这等事情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刀剑无情,拳脚无眼,寻常武夫搏命打斗都是险象环生,更别提是深入战阵了。
他自己的小命是一回事儿,可若因为自己指挥不利,连累几百将士,那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哈哈哈……”
任鹤听完之后,朗声大笑,道:“秦城主啊秦城主,您这人也着实有意思,玉尚书对您百般看中,不惜用这等办法让您上位,您倒好,竟然百般不满意,哈哈,我想那玉尚书定是无语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