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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处，舌苔润。”
“第二处，口不干也不苦。”
“第三处，脉不数。”
“加上这三点判断足以证明不是热证，热证只是假象，而是寒证！”
陆毅认真说道。
啊？
周文轩全身一颤，舌苔润燥他根本不懂，口干口苦这一个他根本没问。
脉不数他是把出来了，但是但在中医药学医时候老师就告诉他门数不一定就是热证！不数也不一定不是热证！要综合判断。
但综合判断，这人就是热证啊！
“佩服！”
王丰年对着陆毅一抱拳，说道：“不愧是陆医生，辩证很清晰。”
“口不干不苦，说明里无热证，脉数为热，不数说明热证存疑，二舌苔，寒热不是只看苔黄还是苔白，而是主要看湿润还是干燥。舌苔湿润是寒，干燥是热！”
“所以这是寒证！”
王丰年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天之上，直接让周文轩呆立当场，坠入冰窟。
真是寒证？
我判断错了？
那药方……
周文轩双手颤抖，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自己非常自信的药方，证都辩错了，药方根本不会对！
陆毅辩证对了，六个社区医生也辩证对了。
我连社区医生也比不上？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失魂落魄极为难看的周文轩，黄从景六人心中畅快无比，让你丫装逼！
但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想起来他们判断也是错的……
“好，你们双方把方子给我看下吧。”
王丰年直接没要周文轩的方子。
接过双方递来的药方，王丰年先看了一下黄从景六人的。
“干姜9克，肉桂6克、甘草6克，白术9克、党参9克，细辛3克、厚朴各3克，丁香1.5克，砂仁各6克。”
不错，六个人合力，这药方很老练！
然又看了陆毅的方子，目光顿时一凝，抬头深深看了陆毅一眼。
“你们开这个方子的思路是什么？”
王丰年没有评判，而是看向黄从景等人。
学了二十多年经方，黄从景此时已经分析出刚才药方的思路，立刻自信满满的说道：“病人主证胃气虚寒，理中汤主之，然后加味其他药！其中干姜，肉桂、甘草、白术、党参这些治疗脾胃虚寒。”
“病人喝水后胃更胀，可见水多，用细辛利水排水。”
“病人胃胀，用厚朴行气消积。”
“病人食欲不振，用丁香砂仁，调理脾胃，促进食欲！”
王丰年点点头。
却没有问陆毅问题，反而将双方药方很有深意的互换道：“这是你们的各自的方子，都看下吧。”
黄从景他们疑惑的接过陆毅方子，六双眼睛迅速看上去，仔细一看然后一愣。
和他们一样也是以理中汤为主。
但有所不同的是。
他们用的干姜而陆毅用的炮姜，而且炮姜量足有20克！
里面还多了一味药，吴茱萸。
黄从景迅速分析着眼前的药方。
如果加上这味药，陆毅这个方子算是理中汤与吴茱萸汤合用了，因为吴茱萸汤里面也包含生姜和党参。
可……
黄从景目光中满是惊疑。
吴茱萸汤虽然也可以治疗胃虚寒证，但是去寒温中的能力没有理中汤强啊！
他很清楚记得，他爷爷教他的时候和他说过，胃气虚寒轻的用吴茱萸汤，比较重和危险的用理中汤，最重最寒人都快挂了的时候用四逆汤。
病人显然胃寒很久了，这里已经用理中汤已经够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加吴茱萸？
至于炮姜和干姜，两者都可以温暖脾胃，但干姜温里的作用比炮姜更迅猛啊！这里为什么又要用炮姜？
陆毅看了一眼手上黄从景他们的药方，转头对着赵进亮，露出阳光般笑容说道：“我们赢了。”
啊？
黄从景猛地抬头，急忙说道：“应该是我们赢了吧？
“虽然我们双方的方子很接近，但明显我们开的方子疗效更好！”
“理中汤在古医书也有两个方子，一个用炮姜一个用干姜”
“干姜味辛性热，炮姜性质温和，治疗脾胃虚弱效果更强。而且《伤寒论》理中丸原方用的就是干姜。”
“你用的炮姜没我们的干姜疗效好！怎么能是你赢？”
到底谁赢了？
赵进亮刚上没少的喜色顿时又降了下来。
冯一谷和其他五个社区医院院长刚才被陆毅的话揪起的心也瞬间满血复活！
“还有第二个，病人胃气虚寒，用理中汤就够了，加吴茱萸完全多余，你这是画蛇添足！还是我们赢！”
黄从景掷地有声，自信满满。
你们到底谁赢了？
看着一副风轻云淡的陆毅和自信满脸的黄聪明，在场众人都疑惑了。
应该算是平局。
王丰年心中暗道一声，吴茱萸加的很妙，但这里确实是干姜比炮姜更合理更管用。
不过也不错！
陆毅如此年轻对医理研究如此透彻。
有强项有弱项，在中药掌握不太精准也属正常。
“我来解释一下吧。”
王丰年看着疑惑的众人解释道：“陆医生和这六位医生的方子里有两处不同，一处陆医生用炮姜，六位医生用干姜。一处，陆医生方子里多了吴茱萸，双方高下之分就在这两处。”
这么接近？
周围人闻言都满脸惊讶。
“各位，刚才感觉没治好的，可以去门诊门口排队了，我随后就到。”
陆毅这时笑着对着周围围观的病人说道。
这个举动，让在场发懵的人更懵了。
“你认输了？”
黄从景紧盯着陆毅问道。
“问你两个问题。”
陆毅摇摇头，说道：“土虚木乘，怎么解释？”
这题可难不倒我！
黄从景立刻回答道：“胃属于土，肝属于木，木克土，肝影响胃。正常情况下两者自然相安无事自然生克，但土之气不足时，就会难以承受木的克制，这就造成木乘虚侵袭，使胃更加虚弱。”
陆毅再问道：“病人的病有三年了，胃寒这么久，肝会怎么样？”
“肝会寒……”
黄从景刚说出来就愣住了，脸色顿时一变。
贾贵他们也呆住了，脸色从愕然变成难看。
看到黄从景六人的表情，冯一谷更是心头顿时一沉。
难道，出岔子了？
“第二个问题，病人自述大便稀，此时该用炮姜还是干姜？”
陆毅再问道。
黄从景皱起眉来，用炮姜和干姜都可以，因为大便稀不稀和两者根本什么关系？
听到陆毅的问题王丰年皱眉思考了起来。
突然脑海中像是闪过闪电一般，他立刻想起了一本书来！
眼睛猛然瞪大，说道：“用炮姜！”
猛地转头看向陆毅，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收回刚才的评价，陆毅根本不是对中药不熟悉，而是非常精通！比他和在座的各位都精通！
啊？
为什么？
黄从景难以置信的看向王丰年。
人群中，人群中一个戴口罩的人，穿着连帽羽绒服，衣领竖起，将自己裹的很严的吴胜利目光紧盯着王丰年。
为了亲眼看见陆毅落败，他要亲自来了！
“这里病人用炮姜更好！”
王丰年深吸一口气，说道：“有本书叫《继志堂医案》，作者曹仁伯对理中汤有一段论述。”
“理中汤太阴极妙之方，随证变换，如果中宫之阳气不舒，用干姜者，取其散；如果少腹之阳气下陷，用炮姜，取其守。其变换在大便之溏与不溏！”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理中汤用干姜还是用炮姜，要看病人中焦阳气不舒或者是少腹阳气下陷。”
“中焦阳气不舒，大便不溏成型，用干姜！少腹阳气下陷则大便溏稀不成型，用炮姜！这个病人大便不成型，所以这里要用炮姜！”
啊？
还有这个说法？
黄从景呆住了，贾贵和其他五位医生也呆住了。
人群中裹的很严实的吴胜利全身一颤，眼神中满是迷茫，他不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