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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平感觉自己浑浑噩噩,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界,几欲挣扎,终于是清醒了。自己正被关押在一处地牢内,周围都是坚厚的石墙,下面还涌动着某种黑色的液体,他的双手双脚都被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链子紧紧的缚住,吊在半空中。链子透着一股冰凉之气,传到他的体内,他周身都被寒气覆盖,连血液都几乎要滞留不动。
常生禅师目光一直锁定着夏子平,面孔呈露出古怪的微笑。这种微笑里面混杂着期望和衰弱--是一种憔悴的、上年纪人的微笑。他狡猾地打量着刚刚清醒的夏子平,表情中还有一种讥讽的神色,一种奸诈的阴影:“其实我大可以直接要了你的命,只不过我比较好奇,是什么原因能让玄清宫通缉你……”
喻正明与灵歌相爱一事,作为玄清宫的耻辱,自然不会公布与众。宫外人只知这白修远、白凝雪、白凝雪、释静、喻正明等人被同时开除玄清宫,但凡玄清宫弟子遇到这几人一定要拼尽性命斩杀,但斩杀的原因却不知为何。
夏子平正苦恼如何逃脱,常生禅师见他久久不语,又自顾自的说道:“想来玄清宫宫主利用妖孩重塑新身的方法被你们几个人知晓了对吧……否则喻正明又怎会放了灵康国的那小妖孩呢?那小妖孩定是将方法告诉了你们……”
听了常生禅师的话,夏子平的嘴角不由的微微往上一翘,将计就计道:“就算我知道这法子,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反正我早晚都是死,你知道了法子,还会让我活着吗?”
常生禅师一听有戏,顿时脸上乐开了花,眼角下的皱纹又是多了几条,威胁道:“若是你不将方法告诉我,我立马便派人杀了和你有关的所有人--包括你最疼爱的两个妹妹。”
然而夏子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慌张,而是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杀了也好,正愁没人给我殉葬了。都死了,黄泉地府里好团聚。孟婆汤一干,最好下辈子又是投到同一户人家同作伴。”
“你、……你怎的忍心你的亲朋好友因为你而枉送了性命?”
“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能力去惦记她们?”
常生禅师一时语塞,没想到这夏子平油盐不进,他竟想到其他威胁的手法了。良久,常生禅师又说道:“你不过是想苟活一命罢了,我答应你便是了。”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
常生禅师的一横心,费力的在自己的指尖上咬出一滴精血,对着这滴精血其誓:“我常生禅师对天起誓,若是我成功换体后要害你,便损失三成法力!”起誓完毕,常生禅师的这颗精血便融入了夏子平的身体里。
“才三成法力。”夏子平撇了撇嘴,极不满意,可也明白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夺取身体的步骤和方法。
“妖孩我早已备好,你速速将方法告诉我吧。”常生禅师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看似平静的脸庞上,隐隐有着一抹迫切的期待,他渴望新的身体实在是太久,一秒都不想等,否者又怎会舍得耗费自己的精血去起誓呢?
夏子平强装镇定的胡编瞎扯道:“光准备妖孩可是不够。就算你的元神能一分为二,成功夺取妖孩的身体,但是你却只有一半的元神在妖孩的体内,另一半元神会随着你灵魂的离开而跟着旧的肉身腐烂。损失了一半法力的你,难道就不怕有人会趁此之危,以下犯上吗?”
“那玄清宫的掌门定是有法子把法力全部收回,否者凭他一个孩童的身子,又怎能继续坐稳宫主的位置!”常生禅师不由的激动到。
“是的,只不过这个方法,有些残忍……若是你想要把法力都收回,那么就还需要一个和妖孩年龄相仿,并且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童与妖孩换血,妖孩体内的血缘和你肉身的血缘越接近,你能吸收的法力就越多……”
常生禅师的眼里充满了不解和怀疑,夏子平又立马补充道:“你可知玄清宫为何捕捉了那么多妖孩和妖女,却只有宫主一人换身成功吗?因为其他派系的师尊长老都潜心专研法术,并无心留恋红尘,并没有子嗣。就算是有,换血过后,虽然妖孩更适合夺取了,可是人类的孩子必定承受不住妖血而死亡,天下做父母的又有多少个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再者,人和妖生的妖孩本来就少,能找到年纪相仿的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你还是个和尚……”
常生禅师不屑道:“这有何难。”于是扭头便向下人吩咐:“去给我找一个丰臀**适合生育的妙龄女子给我,立刻!马上!”
“遵命!!”那下人哪里敢耽搁,拔腿就往外跑。
这具苍老腐败的身躯他早就呆腻了,有了换身体的希望,常生禅师的心情大好,拄着禅杖慢悠悠的离去:“几百年我都熬过来了,等个三五年算什么。在换体之前你给我在这老实呆着,还能少受点苦。”
夏子平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还能有个三五年琢磨如何逃出去,只是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他想沉下地府去找孟婆商量对策,可是这种情况下越是想入睡,就越是困难,索性用力的一咬舌尖,把自己疼晕过去。
刚沉下地府,他便发现奈何桥边除了孟婆以外,还有另一个女子,冷艳的身影,血红的薄唇,赫然是剑灵蝉云!夏子平一喜,上前道:“蝉云!我还以为你消失殆尽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蝉云的脸色明显很不好,扭头不语。
孟婆双手抱胸,撅着嘴在一旁奚落道:“像这种反噬其主的剑灵,还不如消失殆尽的好。”
“反噬?”夏子平一头雾水:“蝉云分明是为了保护我剑身才被毁,怎么会反噬我呢?”
孟婆笑了笑,笑态很美,但带着杀气:“那你可得好好的问问你这宝贝剑灵蝉云了。”
就连经历过八百多年大风大雨的蝉云,此时面对孟婆这刺人的笑,都觉得有些恐惧。但她从来都是个高傲的人,恐惧很快便一闪即逝,又回复原来的冷艳,不屑地披了披嘴:“他把我的身子给毁了,我要他的身子又如何?”
原来蝉云剑身被毁之后,剑灵离开剑体,灵气便会逐渐消散,若是在消散之前任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剑体,便会永久消散。所以她一直附在夏子平身边,趁着他被段芷悦再次迷昏之后,伺机吞噬他的意识,不料被孟婆发现,于是孟婆以夏子平的身体作为导体直接把蝉云拖下了地府。
孟婆听了蝉云的话,脸上涌起了一片恐怖的阴影,又是冷冷一笑,对夏子平说道:“这剑灵毕竟是你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十八层地狱,你想扔那一层都行。”
夏子平抽了抽嘴角:“没必要这么绝情吧?毕竟是我的错才导致蝉云剑剑毁。剑灵想找一个新的宿体也是人之常情。”
孟婆有些愤愤的摇了摇头,冷嘲道:“噢~夏子平你也太大度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你现在是在为地府做事,因为你导致计划出现了半点闪失,这个责任我们谁都负担不起!”
蝉云听了孟婆的话,终于是明白为何自己被拖下了地府,原来是动了地府派出的人。她眉尖轻轻挑了挑,很快又想到了对策:“若不是到了生死边缘,我堂堂剑灵又怎会做出吞噬主人的举动呢。既然我做错了事,大可罚我同你一起做任务便是。”
夏子平刚准备要点头答应,孟婆便立刻呵斥道:“想得到美!你以为什么啊猫啊狗都有资格替地府做事吗?!”
夏子平再三思量,说道:“要不让她转世投胎算了。”
蝉云听了不但没有感谢他,反而阴阳怪气的说道:“与其变成寿命又短又没什么天赋的人类,那还不如把我就地解决的痛快。”
这语气让夏子平一滞,呐呐的摇了摇头:“那我可是真没主意了。”
蝉云的这个态度总算是磨完了孟婆的耐心,孟婆拽着蝉云就准备往忘川河里推,一股浓重的腥味却从河水里喷涌而出,充斥整个上空,河水里血光气涌动,一片赤色红芒,许多许多巨大的森森白骨在仿佛在无声的呐喊着什么。
看到这个景象,孟婆的瞳孔忽然收缩,眼睛里射出一种恐惧之极的表情:“不好!白凝雪要出大事了!”
夏子平比孟婆还要惊慌,低头往下望去,只见在河水低洼之处,鲜血组成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折射出了白凝雪的影像,经管画面很模糊,但是白凝雪分明是匿藏在寺庙之中!
“这是纳海寺!?她不要命了吗!一个人也敢去纳海寺送死!我必须要阻止她!”夏子平扭头便朝三生石冲去,恨不得立马回到阳间,蝉云一把拉住他说道:“就算你现在回去了又如何?你被那秃驴锁得严严实实的,又怎能去救她呢?”
“你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夏子平几乎抓狂,揪着孟婆的肩膀猛的摇晃,恨不得让她立马派几百个鬼差跟着他冲出去把纳海寺踏平。
孟婆也是急的六神无主:“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人间的事情不好插手,容我想想!容我想……”
蝉云说道:“夏子平,你把我带出去吧,只要你愿意,我们任然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合作。”
“可是你已经没有了剑身,如何能助我?”
蝉云的手摸像了夏子平的脊椎,动静开阖之间,混含着某种生机和力量,深深的吸引着她:“我要你的脊椎骨作为我的剑身。”
“可以。”夏子平了然,他结实的脊椎便是用蛇皇的皇骨淬炼而成的,一整架蛇皇的皇骨,经过吸收淬炼,也不过才强化了他的一根骨头而已。经管猝炼这根骨头他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可是又怎么抵得过白凝雪的安危呢?
孟婆反对道:“这世间哪一柄骨化剑不都是用死人的骨干铸成的?你一活人用自己的骨干来铸剑,先不说是否有伤身体,每次要用剑的时候,那骨肉分离之痛又岂是你能承受的?”
“我不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或许以后你每次拔剑都要承受莫大的痛苦,但是夏子平,如果你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住,那就不要妄想去救白凝雪了,你们的任务也可以到此为止了--因为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蝉云向他伸出了白皙嫩滑的手,说道:“如果你接受的话,那就带我走吧。”
夏子平没有任何的犹豫,牵起蝉云的手就往三生石上撞:“孟婆,对不住了。时间不等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去救凝雪!”
回到阳间的那一刻,夏子平感受到有某种东西刺入了他的体内,全身上下每一块骨骼仿佛遭遇了无数次的锤打,他忍不住发出来歇斯底里的吼声,声音高耸入云,要把监狱的石石壁都给震塌了。
“夏子平,召唤我把,你需要我!”
夏子平的身躯中,波动更加的强烈,他的灵魂,他的识海,无不在呼唤:“出来吧!蝉云!让我见识你全新的面孔!”
一把金色的长剑从他的椎骨中缓缓拔出,闪耀出刺目的光满,原本阴暗的监狱一瞬间如同受到光辉的照耀!
夏子平清喝一声,金色的蝉云剑便轻而易举的震碎了一直紧捆着他的坚固的链子,他手握剑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杀出去……杀出去……